羊——门人向来对月铭的教诲照单全收,毫无怨言。
见首辅脸色好看了些,他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起方才两人谈论的事:
“我听说江少卿已经查到李为民曾受老师提拔的事了,那葛炳临终前也不知同他说了什么,竟也让他睡了两三年安稳觉,还妄想让幼子尚公主,到底还是没那个福气与天家结亲。”
月铭不慌不忙地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闭着双眼细细品味着上好的普洱,直至嘴里茶香四溢,才慢悠悠地开口:
“所以说人不能忘本。当初我看那葛炳连儿子都要养不活了,见他还有点用,给他一条活路,可他过了几天无忧的日子便开始忘形,真以为自己干成了什么大事,竟贪得无厌想要更多,真是痴人说梦。”
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荒谬往事,嘴边扯出个嘲讽的弧度,不屑道:
“还有李为民,真以为我不知道他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还因为转头攀上了靖王这棵大树好乘凉而沾沾自喜,那靖王如今可是在守皇陵,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还不好说。夺嫡?哼!陛下能让一个外族所出的皇子染指大燕的皇位么?”
首辅大人像是早就料到了明璟会有如此下场,因而靖王从前大费周章妄图与太子明蔚争霸就是一场笑话,愚不可及!
门人却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放下心来,反而生出担忧:
“可皇上这回下了旨意要彻查老侯爷夫妇之死的真相,学生听说郡主从那白骨上刮了毒回去钻研,已经查到了葛振头上,恐怕……”
他乍一对上恩师投来的凛冽目光,霎时语塞,紧接着将后面的话给咽回了肚子,干咳一声,话音一转:
“咳,学生的意思是,郡主虽说嫁入了侯府,但到底姓月,您才是她的血亲,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门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首辅大人的脸色,见没有变差的趋势,这才壮着胆子说下去:
“再说了,安国侯不过二十三岁,就算是有十万顾家军在皇城也不管用,年轻气盛又势单力薄,说话可没什么分量。天子脚下,当然是天家的话最管用,太子殿下与月家才是同源,郡主大概是一时昏了头,您身为父亲教导一二也是无妨的。”
关于顾家军在皇城不管用的说法倒是没错,因为没有皇帝旨意,顾家军是不得擅自进城的——这是历代帝王定的规矩。
青衣男人这通马屁可谓是将月首辅从上到下每个毛孔都给拍舒坦——既贬低了他看不顺眼的女婿,又抬高了他作为父亲的优越感,一扫之前月九龄归宁时给他受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