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只余清仪低低地喘息声,赵水心捂着鼻子靠近了两分,仔细端详着清仪狼狈不堪的模样,旋即笑出了声。
她的声音温软动听,说出口的话却很是恶毒:“江小姐,说来我该叫你一声姐姐的,毕竟你比我早嫁予铮哥哥,可我为正室,你不过是个侧妃,礼数到底乱不得。”
见清仪不搭话,赵水心语气里的得意和傲慢更甚:“铮哥哥他舍不得我受委屈,硬要为我留着正妃之位。只好对你下足了药,让你伤身从此不得有孕,你还感恩戴德甘为侧妃,真是可怜又可叹呢。”
清仪心中只得自嘲,竟是如此吗?
当年她婚前突然大病一场,寻了无数名医诊治,虽保住性命,却因此伤了身再难有孕,皇室不能娶一个不好生养的皇子妃,但她爱惨了楚峥,甘愿自降为侧妃,也要入皇子府。
婚后楚峥也谨守诺言,府中再未有过旁的女子,更遑论正妃。
却原来,她以为的一腔深情不过是为旁人留着位置。
“当年你是高高在上的宁安郡主,陛下亲封,尊贵堪比公主。人人都道你同铮哥哥青梅竹马,只有你配得上他。上京这些世家贵族都瞧不上我这个赵氏庶长女,可你看,如今是我踩在你们头上,人人都要对我行礼问安,真是痛快!”她笑靥如花,满面春风。
赵水心身旁的侍女递给她一个白瓷药瓶,她晃动着药瓶,内里的药丸叮呤作响,身后的侍卫见此上前按住清仪,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了嘴。
“铮哥哥心善,想留你一命,可我知妹妹你的苦楚,自然要给你个痛快,这是千机散,顷刻便可毙命,你该谢我。”她说完将手中的药丸塞到清仪口中。
清仪没有挣扎,她的嗓子早坏了,艰难吞下药丸,扬起头竟对着赵水心粲然一笑:“多谢……你让我死得明白…”
恍惚间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但灵台却越来越清明,她突然想起了那些她很久不曾回想起的往事。
稚气未脱的小孩,用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说要护佑她一生。
茂盛的榕树下那个清风霁月的男子,捧着一颗南珠,赠她作及笄礼,他清澈的眸光印着她的影子。
还有那大红色的嫁衣,盛大的婚礼,他掀开盖头时那踌躇不安而又激动万分的模样。
往事如云烟,在清仪的脑海中一遍遍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