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寇允书这么伤心的事情，应当不会是朋友之间的打闹，而是重要的人做出的事情，江婉在心里有了判断。

暮色已经爬满了天空，昏黄的灯光为江婉蒙上了一层朦胧淡淡的金光，让她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乐观。

浅色的眼珠打量着坐在凳子上安慰他的江婉，忍不住颤了颤，寇允书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多年以来，他一直把自己的丑态藏在最阴暗的地方，不给任何人窥视的机会。

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将这副模样暴露给他人，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和不适。

相反。

他喜欢江婉的心疼，喜欢江婉的关心，更喜欢，这种和江婉是唯一的同类的感觉。

这些感觉让他有些上瘾。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仅仅只是因为我对妈妈给我买的衣服表达出足够的喜欢，就遭受了这样一顿毒打。”

“现在想想，也还是不明白……”

他神色淡淡地再一次撕裂了自己的伤口，将那尚未愈合的血肉重新撕开，露在了江婉的面前。

果不其然，江婉震惊过后，是浓浓的心疼。

寇允书很满意江婉的表现，但还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

一种想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摆在江婉眼前，让江婉为他哀泣的疯狂想法在心里诞生了。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我自己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要遭受一顿所谓的惩罚。”

“每次受到惩罚之后，我都会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丑样子。但这一次，我的身体似乎实在是不行了，只能被送到医院。”

他继续说着，像是在叙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少年的话在江婉的心中荡起了波澜，她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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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被父亲毒打之后，她都畏惧被别人看到自己的丑态，所以她宁愿硬熬着，也不愿意将那副丑样子暴露在别人的眼前。

那一回去医务室，就是她实在承受不住了。

那个时候，她也是无比的畏惧，怕被人鄙视，被人当做笑谈。

现在寇允书的感受，应当和那时的自己一样吧。

一股找到同类的微妙感让二人之前的联系莫名变得暧昧起来。

“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就像你为我保守秘密一样。”江婉轻声道。

她后面想了想，觉得寇允书那一次应该也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只是他选择了为自己保密。

她当然也会为他保密。

少年听后垂眸，忽然嗫嚅了起来，过了良久，他忍不住用手臂盖到了眼睛上，声音微颤，“谢谢你……”

他看起来脆弱极了，似乎下一刻就要变得支离破碎，然而实际上，他的心里最多的是兴奋。

江婉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他的秘密，也只有江婉知道。

这样刺激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尝试啊——

他越来越期待，和江婉之后的日子了。

琥珀色的眸子睁开，承载着一股极强的依赖感，在灯光下像两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漂亮极了。

“一切都会好的。”江婉再次说道，她第一次主动握住了寇允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