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方法成功了，但人却更虚弱了，这……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当然治不好，因为一切都是系统在作祟，还有几个时辰，她就要脱离这个世界了，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

苗医们凑在一起跪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下场，止不住瑟瑟发抖。

烛光明明灭灭，连带着南宫厉的五官也跟着渐隐渐现，他的嘴角微抿，凤眸低垂，鸦羽隐去了所有的神采，似乎在忍着痛苦和怒意。

但最终，他只是挥挥衣袖，让人把辛苦了一天的苗医带下去休息。

他步伐轻浮，跌跌撞撞得向着内殿走去。

宫人们害怕地低着头，没有看到此刻的天子已经失态到泪流满面。

南宫月也急忙跟过去。

二人先后到了内殿，小喜子一行人也紧随其后。

江婉躺在床上，被被褥包裹着，像是一张薄薄的竹片，没有厚度。

听到声音，她虚弱地转过头，看着几人都泪流满面，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南宫厉的黑化值竟然没有升高，她还挺意外的。

“婉婉……”南宫厉跑过来，握住了江婉的胳膊，他的语气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眼泪一直不停地掉落，满是绝望和悲痛。

“天命不得不从，臣妾重获光明已经是幸运，不能再求更多了。”

“还请陛下千万不要怪罪那些苗医。”

被褥中的手轻轻捏了捏南宫厉粗壮的胳膊，她向着人眨眨眼睛，努力露出一个比较俏皮的笑容。

此刻的南宫厉没有半点帝王的威风，像个伤心绝望的小孩子一样，蹲在江婉的身边，“朕知道。”

江婉费精神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南宫厉就将人都遣散，留自己独自和江婉在一起。

他只是静静地伏在身旁，说着最近的趣事，想要让人开心一些的。

“月儿和丞相好上了，你不知道吧……”

“越国被灭，苗疆看中了大夏的粮食和布料，主动朝贡……”

“父亲在西域打了胜仗，现在那头已经稳定下来，朕已经派官吏前往了。”

南宫厉喋喋不休的说着。

但最终，还是绕回了他最常说的。

“婉婉，朕知道错了……”

这个时候，还用得着说对与错么？江婉将手抵在了南宫厉的唇上，“臣妾早已经原谅陛下了。”

“陛下不要再说了，是臣妾没有履行一直陪伴陛下的诺言，是臣妾爽约了。”她的语气带了浓浓的无力和悲哀。

忽然，一滴清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南宫厉的泪水忽然如雨滴一样滴到了江婉的脸上。

“不，婉婉没有爽约，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绝不会分开……”

“朕不允许婉婉离开朕……”

江婉只以为南宫厉是在说笑话。

不过就南宫厉这种变态反派，等自己死后找个冰棺把她藏起来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她现在只需要确保在自己离开后，南宫厉的黑化值不会复跳就是了。死后他要把自己的尸体怎么样，都无所谓。

“陛下……”江婉轻轻勾了勾南宫厉的手指。

“臣妾走后，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切记不要总是生气，发火。”

“丞相和月儿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会帮助你，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对了，吃饭也要按时，臣妾早就发现了，只要臣妾不去送饭，陛下总不是按时，有时候甚至不吃，这样可不行……”

……

她细细地叮嘱着，似乎很不放心独自留在世上的南宫厉。

南宫厉都一一应了下来。

【反派黑化值-1】

还剩一个点了。

江婉本来想等全部清零后再走，但这一个点实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该从哪里入手。

她索性直接选择脱离。

时间会让南宫厉释怀的。

她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实际上却是在系统空间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等待即将到来的脱离。

她看到南宫厉在她的身边坐了良久，哭成了泪人。

她看到秋玲哭晕过去，妙春和小喜子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未央宫沉浸在了悲痛的氛围。

她看到南宫月收到了诏书，被封为镇国将军，拥有全部的虎符，所有的士兵都要听她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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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

从南宫月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直到看到南宫厉下令让丞相监国的时候，更加疑惑。

这个命令，让人匪夷所思，丞相监国，那南宫厉要去做什么？

苗疆也打了，西域也占了，他还要做什么？

事情忽然就开始不按江婉的想法走了。

脱离的时间已经到了，未央宫的内殿里站了很多人，南宫厉，南宫月，墨非白，小喜子三个人都在这儿。

江婉在众人的注视下脱离，失去了呼吸。

但因为黑化值还有一个点，她的精神体脱离了江婉的身体，却脱离不了这个世界。

她只能以精神体的方式待在系统空间里，窥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南宫厉再次把众人赶出去，一个人来到了尸体的身边，然后笨拙的钻到了她的被窝里。

床榻很大，但因着南宫厉魁梧的身体，显得拥挤起来。

……

南宫厉来到了江婉的身边。

江婉向来体寒，现在更是跟冰块一样，他将头轻轻枕在江完的胸口处，明明人已经逝去，他依旧小心翼翼。

“婉婉，朕说过，你没有失约，朕也没有。”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丹，吞入腹中。

紧接着，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似乎非常痛苦，可他依旧努力克制着，非常小心地将人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朕一生坎坷，遇到了太多磨难，但如今，家仇已报，天下太平，除了婉婉，朕已无心事，你走了，朕也不必留恋世间了。”

南宫厉的眼神变得悠远，似乎回溯起自己的过去。他以为自己即便会大仇得报，也会一辈子活在仇恨和痛苦之中。

是江婉让他走出了那些阴影，让他不再孤独。

所有的心愿了结，他就只为婉婉而活了。

想到自己即将死去，南宫厉的眼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对与江婉共赴黄泉的幸福与期待。

等到下了九泉，他还能遇到她的婉婉么？下一世，他们又是否能再次相遇呢？

“婉婉看到的时间太短，朕好怕婉婉会忘了朕。”

“不过朕会记住婉婉，下一世，朕一定会来找到你……”

濒临死亡，脑海中忽然多了一部分旧记忆。

他先是震惊，然后又变为了惊喜。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么……

【反派黑化值-1】

【反派目前黑化值为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的声音响起，江婉却觉得有些梦幻。

南宫厉殉情了？

南宫厉的确是个偏执暴戾的变态，为情自杀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江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她愈发期待下一个位面。

没再久留，她毫不留恋地选择进入到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