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也是那种不善言辞的老人,记忆中,爷爷时常含着烟袋一个人蹲在某处抽着烟,眼神看着某处,像是思考着什么往事。而奶奶总是忙前忙后,一天总有做不完的事。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奶奶做饭总是不让爷爷吃,每次我去爷爷奶奶家,很少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奶奶总是一个人坐在厅堂里吃饭,爷爷就总是蹲在院子里某个地方,一个人端着碗吃。当时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想想可能爷爷和奶奶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导致两人长年如此这般“仇视”对方。
说起奶奶做饭,那可是很有水平的,虽然是农家饭,但在我的印象中她做的饭总是很特别,很好吃,特别是她揉面做的馒头,那堪称一绝,到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也算是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不算少,但从来没有再吃到过比奶奶做的更筋道、更香的馒头。
奶奶蒸馒头有她自己的程序,她和好面后,就把面揉成一团,不停的揉,反复的揉,还经常把面摊成面饼再折叠起来揉,有时候都能如此这般的揉上一两个小时,这样面和面之间就形成了一叠叠的压缩层,然后再团成馒头的形状,上锅蒸,蒸熟了出锅后,就会发现馒头特别白,掰开后,会看到里面的面是一层层的,有的厚达上几十层,一上口,就知道牙齿咬在厚厚的、叠叠的、软软的面筋上的劲道和口感,和散在口中的麦香的味道,那个时候你就体会到什么叫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就是给个皇上都不换。
那时候看着奶奶蒸馒头,有时也上手跟着奶奶一起做,帮她揉面,觉得奶奶是世界上蒸馒头最用心的人,现在想想奶奶把蒸馒头当成自己的爱好去做,每次她看着我们香甜的吃着她蒸的馒头,她都会很自豪,很有成就感。
奶奶除了馒头蒸的好,她还是个传奇的女性,听父亲说,奶奶年轻时闯过关东,因为在东北的哈尔滨有她的大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姑妈,那个年代因为缺吃少穿,闯关东的人多,大姑妈他们家也是闯关东大潮中的其中一分子,奶奶闯关东自然是到大姑妈那里,说来遗憾,这个大姑妈我到现在没有见过一面,奶奶去世的时候,大姑妈好像也没回来。
小主,
那个时候闯过关东的女人自然不能算是普通的女人,从奶奶的处事和跟我们孙子辈的聊天中可以感受到,奶奶是个有大格局的人,在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都不会鼓励孩子多读书,而奶奶却总是鼓励我们好好上学,还让我们将来要考大学,想必奶奶一定是见过大世面的。试想,闯关东的路线是要跨越山东、辽宁、吉林、黑龙江四省的,对于当时那个封闭而又“原始”的时代,一个女人能跨越四省,经过几十个城市,想必一定会见识过不同的人事和场面,有过非凡的经历的,奶奶不但去了东北,后来又能顺利、安全的再回到山东老家,一定是经历过其他农村女性倾其一生都不会遇到的见识和见闻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我总觉得她的晚年并不幸福,奶奶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大姑妈、大爷、小姑、我父亲,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虽然那时候生活都很清贫,爷爷和奶奶生活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总觉得她们老年缺少该拥有的儿女的孝道和关爱,没有享受到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想起奶奶躺在冰冷的炕上而离世的情景,我的心陡然感到不寒而栗,心如刀割!不禁要问,奶奶怎么会这般情形离开这个世界?她该得到更好的照顾和关怀的!
人生在世,幸福也是一生,痛苦也是一生,在幸福和痛苦之间夹杂着当事者诸多无法掌控和左右的因素,爷爷和奶奶他们年轻时无论有多苦,他们依然含辛茹苦的养育了四个儿女,四个儿女也都有了自己的儿孙,而今,他们的几十个儿孙们都已经在全国,甚至是其他国家的不同地域和不同的领域中,经营着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这些子孙都是他们血脉的延续,都是他们精神的传承!是他们给了我们生命,从而来让我们来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去体味生活的美好和无限的可能。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不能忘记的是,我们的祖先,曾经为了我们的今天付出过他们的青春和生命,他们的故事就是我们今天的传说,我们应该为我们的先辈、为我们的后辈,把这个传说传颂下去!
瓦窑沟的传说,说起来,都还是人的传说,《陋室铭》里讲,“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借来说,“村不在大,有人则旺。”有了人,村子才有了历史,有了历史才有故事,有了故事才有传说!有了传说,这个村子在地球上才有了印记!
这就是瓦窑沟的故事,你们看完,是不是觉得——她就是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