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便上前来一拱手,和蔼的笑道:“孙将军有礼了。”
孙尚阳打量了一眼贺彦,淡淡一笑,也拱手道:“贺公多礼。当日某是恰好路过南城门,也见一匹受惊的马拉着一辆大马车朝着我等撞过来。而且也恰好是某挥剑斩杀了那匹受惊的马,拦下了马车。”
“将军雄威,真是万夫难敌之勇。”贺彦忙又拱手,“如此真是我家小女之洪福。”
孙尚阳听了这话,便伸出手来摆了摆,面露难色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孙某的确不知那小姑子是贺公之女,当时她昏迷了,孙某只好把她带回军营,叫军医给她诊治。前日她倒是醒了,本将也问她是何人之女,可她似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说话。本将无奈,又有许多军务缠身,也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便叫人给了她两匹马,叫她走了。”
“走……走了?”贺彦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就走了?走去哪里了?”
“怎么能不走呢?本将这里是军营,这里有儿郎几万,却没有一个女子,令嫒若是留在军营成何体统?公的名声难道也不要了吗?”
孙尚阳冷冷的瞥了贺氏父子一眼,又道:“事情发生了五天了,公今日才到军营寻找,莫不是公因丢失爱女,急糊涂了吗?”
“……”贺公彦的脸顿时紫涨起来。
“将军此话怎讲?”贺康看着父亲在一介武夫跟前受辱,便腰板一挺上前一步,斥道:“将军遇到命案,不说上报朝廷,却私自带了人就走,是何道理?”
“哈!”孙尚阳仰头一笑,倏然转身逼视着贺康:“你们今日来是跟本将军讲道理的么?”
“难道将军这里就没有道理可讲?将军救了我家阿绣,我父亲已经表示万分感激,怎么将军就要凭此对我贺家张狂不成?”贺康毫不退让的瞪着孙尚阳,这个莽夫俗子竟敢对士大夫如此无礼,真真是可恶!
孙尚阳目光一冷,倏然拔出腰间佩剑,利剑铮的一声指向贺康的咽喉:“本将军如何,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指点点!”
“阿康。”贺彦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长袖一甩,冷声道:“就当阿绣死了!我们回去给她厚葬!”
“父亲……”贺康被贺彦的话给震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将军,告辞!”贺彦身为士大夫的颜面被扫的一干二净,他大袖一挥愤然转身,竟不顾身后呆怔的贺康和宫里的太监,大步出了营帐。
“孙将军,叨扰了。”贺康不过是一怔之后便反应过来。阿绣不过是个庶女,得罪了九公主又进了孙尚阳的军营,她的贞操怕是难保,这样的她再回贺家便是 贺家的耻辱,何况这个孙尚阳如此目中无人,自己再谦虚下去,父亲怕是无法在朝中立足了。
孙尚阳看着贺氏父子愤然离去,冷硬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却说贺绣骑着马带着明珰和阿信三个人出军营直接往北方走。
明珰原是王博身边的婢女,骑术虽然比不上阿信,但也不差,手中的小马鞭一扬,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的那匹黑马,跟上贺绣与她并肩而行,担心的问道:“姑娘,那几个留在军营的人怎么办?”
贺绣一边催马前行一边说道:“他们身上的伤太重了,无法同我们一起赶路。留在军营也好,等他们伤好了,孙将军应该会留下他们。在军营里混,若是好好地,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也算有个着落了。倒是你们两个跟我一起逃命,不后悔么?”
“不后悔!”阿信低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贺绣回头看了看他,开心的笑了。
“明珰,你大可不必跟着我遭这个罪的,你是九郎的人……”
“九郎已经把奴婢给了姑娘,奴婢就是姑娘的人,姑娘去哪儿奴婢就跟着去哪儿。绝不后悔。”
“好,如今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了。不过你们放心,跟着你们姑娘我,倒也不至于挨饿受冻。”贺绣笑着看向北方的远处,宽阔的官道一直往北,若是快马加鞭,应该在五六日后便到临州城吧?
“姑娘,你看……”阿信略有惊慌的指着前方一丛人群,“那是什么人?”
贺绣心中一怔,但见前面有几十人马停在官道中间,一个个都是高头大马,把道路堵得死死的。那为首之人白衣胜雪,那身影怎么看怎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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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珰也勒住马缰放慢了速度细细的看过去,半晌才惊讶的说道:“姑娘,那是九郎君。”
“不可能,”贺绣的心底升起一丝慌乱,两分甜蜜,三分委屈,四分无奈,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看过去时,那个骑在马上依然风华盖世的男子身上冰冷的气息已经入了心肺,“他不是去了吴郡么?”
“不知道,但这分明就是九郎君啊!”明珰看着前面百步之外的人,“看,那不是阿骢吗?姑娘也该认得他。”
是阿骢,还有青石和另外几个护卫。之前在树林中与刘崧一战,那几个年轻英俊的面孔已经烙在了贺绣的心里。那几个人都是王博的近卫,时刻不离身的。
王博的脚轻轻的踢了一下马腹,那匹雪白的骏马便缓缓地往前走来。
贺绣勒住马缰绳看着他慢慢地走到自己的面前,无双的华彩映照着她,但觉心头骤然一热,眼角一阵轻轻地刺痛,视线便模糊了许多。
“阿绣,我来了。”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儿,王博但觉的这两日的奔波在她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什么了。
“九郎……”贺绣微微别开了视线,让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生生的逼回去,“你怎么来了?”
“你要去哪儿?”王博又催马上前几步,直到贺绣的跟前,长臂一伸握住了她的手腕,固执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贺绣收拾起破碎的心情,换了一副平淡的笑容,故作从容的说道:“多谢九郎能来相送,阿绣要离开建康城。”
“为什么?”王博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