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祖上太原,孙氏族人十有八九都死在鲜卑人的马蹄之下,孙老将军又是被刘汉叛军所杀,将军身负血海深仇,想要挥师北上,却被那些主和的士大夫们阻拦。陛下只想坐拥江南半壁江山安享荣华富贵,却对江北大片的沃土和数十万庶民不生一丝怜悯之情,将军的父老乡亲皆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将军的心里定然十分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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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孙尚阳脸瞬间 扭曲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手指不经意的用力,把一只银质的酒樽捏扁,“混账!滚出去!”
贺绣看着他发火也不害怕,淡淡一笑收回清泠的目光,缓缓地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角便往外走。
“站住!”孙尚阳压抑的怒吼在她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忽然爆发,“给我滚回来!”
贺绣缓缓转身看着暴怒中的孙尚阳,浅浅一笑,说道:“对不住孙将军,妾不会滚,只会走路。”
孙尚阳忽的站起身来,三步两步走到贺绣的跟前,低着头冷冷的盯着她,半晌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贺绣微微一笑,说道:“孙将军该是连这么直白的话都听不懂了吗?”
孙尚阳咬牙:“本将军真不该救你!干脆让那些人把你杀了好了!”
“可是将军还是救了。”贺绣转过身来往回走了两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将军虽然嗜杀,但更是有血性有担当的儿郎!绝不会见死不救。”
这句话听着倒是顺耳,孙尚阳脸上的僵硬稍微缓和了一些。
“妾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无奈妾乃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将军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妾有些话却不能藏着掖着。”贺绣说着,又回过头来看着孙尚阳,等着他有所反应。
孙尚阳被贺绣说的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却没有心思再听贺绣说什么了,只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下去吧!”
贺绣也不多说,只对着他微微一福,转身出去了。
营帐外,有五六个幕僚挤在营帐门口,看着贺绣从从容容从里面出来,都忍不住一愣。其中一个撵着胡须对着贺绣的背影点点头,说道:“这个小姑子真不愧是王九郎爱重的人啊!”
“是啊,果然是冰雪聪明!”另一个附和着叹了口气,“若是我家将军能有这样的小姑子相伴,应该能够释怀不少。”
“这可不一定,没听见她把将军给气的都快疯了?”
“哼哼,将军这几日什么时候不疯?这叫以毒攻毒,懂吗?”
……
建康城内,贺府。
贺公彦和贺康父子二人端坐在正房大厅内,一脸的焦急。坐在主榻旁边的王博和桓裕也都冷着脸。
贺康叹了口气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缓缓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呢?老夫人今日早上还问起了阿绣,问她在外边养病养的怎么样了,还说叫人去接她回来……”
桓裕看着沉思的贺公彦和贺康,冷淡的笑了笑,说道:“那日在鸿运楼相聚,贺大郎君难道就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贺康神色一怔,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点点头说道:“看出来了。”
桓裕对贺康这般冷漠的神色也赶到有些厌烦,只是眼前这对父子才是阿绣的父兄,只有他们出面才是名正言顺的,他只好按下心中的厌烦,淡淡的说道:“既然看出来了,难道大郎君就不想做点什么吗?毕竟阿绣还是贺家的人吧?”
贺康的心里也很烦。他早就看出九公主对阿绣不满了,他也明白九公主对王九郎势在必得,所以才会对阿绣不满,想想这些事情皆是因为王九郎才有的,他瞥向王博的目光便带了一两分的冰冷。
身为名士之首的他都惧怕九公主,何况风雨飘摇的贺家?贺家经过这次南迁,原本在朝中供职的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贺公彦一个,这样的贺家凭什么敢跟皇室叫板?
为了家族的利益放弃一个被皇室厌恶的庶女,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寻常事。贺康的心思王博岂会不知?
注意到贺康瞥过来的目光,王博淡淡一笑,说道:“作为交换条件,只要公与大郎君出面要求朝廷彻查此事,博便想办法为大郎君谋得一个五品职衔。”
此言一出,贺康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
贺公彦也有些意外,但他毕竟是久经风雨之人,只微微笑道:“九郎君言重了。阿绣是我贺家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一直颇得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