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墨无奈的说道:“这些水是我们再前面那个河里取的。那边是一片盐碱地,这水会有些咸。等我们过了这一片,到了前面再取些山泉水来。”
“这样的水也能喝吗?恐怕牲口都不喝吧?”贺纹不悦的看了那边的贺康一眼,低声问道:“你可别告诉我大兄他们也是喝这样的水。”
“这个,奴婢不知道。”素墨忙低下了头,心里暗暗地想着,大郎君喝什么水自己哪里能随便问呢。
此时,贺康和谢允之也下了车,有仆妇取了水囊来给二人洗了脸和手,谢允之拿着折扇缓缓地扇着风坐在仆人安置好的榻上,叹了口气说道:“这才几月里啊,这天儿就这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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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麦收的季节了,你没看那边的麦子都熟了啊。”贺康拿着雪白的湿手巾把手擦干净,接过莲姑对过来的折扇,也慢悠悠的扇着坐到了榻上。
莲姑煮了茶递上来,为难的说道:“郎君,这一片都是盐碱地,水又咸又涩,喝不得。这是奴婢之前留的水,煮了茶倒还能减一分咸涩的味道。郎君先忍着喝一口,润润喉咙吧。”
“嗯。”贺康叹了口气,抬手接过茶来,慢慢地喝了一口。
谢允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大郎君,我刚听见阿纹好像在抱怨呢。她都喝不下这样的水去,你倒是能忍。”
贺康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阿纹……真是叫人失望。”
等到了建康见着夫人和老夫人,还是好好地跟她们说一说了,这个阿纹,根本不适合做敏儿的媵妾。她连这点苦都忍不了,又如何能担当大任呢。
看来还是王九郎的眼睛毒,阿绣到现在连马车都没下,自始至终都安安稳稳的,别说叫马车停下,她甚至连一句抱怨都没有,如此可见她比阿纹强了几倍。
“莲姑。”贺康想到这些,又忍不住想要知道贺绣现在正在做什么,便吩咐道:“你去看看阿绣。”
莲姑忙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贺绣这会儿正靠在马车里慢慢地喝着绿豆汤呢,她的外衣都脱了,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茧绸裤褂,旁边还有穿着纱衣的百灵摇着扇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明珰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拿着汤匙喝汤,微笑着说道:“之前有一次,九郎路过松州,那里是一望无际的 盐碱地,寸草不生,地面上白花花的都是一层盐碱。那水更是咸涩得难以入口。我们把那水蒸了两次,还是咸涩的很,郎君两天都滴水未进,夏嬷嬷急坏了,不得已想了这个法子,郎君才勉强吃了一碗。不然的话,郎君那次可真是要大病一场了呢。”
贺绣微微笑道:“你们可真有办法。”
“九郎曾对我们说过,不管用什么办法,能生存下去就是好办法。”
“嗯,九郎也很会享受的呀。”贺绣说着,把碗里最后一口绿豆汤喝掉,“你去吩咐她们,多煮一点这绿豆汤,给大家都喝两碗。前面我们恐怕还要走两三天才能有山谷呢。到了山谷里,便有清泉水了。”
“是啊。”贺绣轻叹了口气气,刚要往后靠在榻上休息一下,便听见外边莲姑的声音:“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呢,怎么也没下马车透透气?”
百灵微笑着应道:“姑娘说了,车里比外边凉快呢,不愿下车。劳姐姐相问了。”
“哦?大郎君让我给姑娘送东西来了呢。”莲姑说着,便走近了马车。
明珰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出来,拦在莲姑面前,微微的笑道:“莲姐姐,姑娘刚躺下,说要睡一会儿呢。”
莲姑也微笑道:“郎君让我送些点心来给姑娘。这几日姑娘都没有露面,不知可是身上不适?这大热的天儿,姑娘可别中了暑气呢。”
明珰刚要说话,便听见不远处有人轻笑了一声,说道:“怕不是中了暑气,阿绣这样的尊贵人,不想见咱们吧?”
百灵忙转身朝着来人一福:“奴婢见过大姑娘,大姑娘安好。”
莲姑也含笑转身,朝着贺纹微微一福,说道:“大姑娘也过来看三姑娘呀。”
“是啊,阿绣自从离开了彭城,便吃喝拉撒都在这马车里,我这做大姐的很是不放心啊。她别是得了什么病,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吧?”贺纹说着,抬脚往马车跟前走去。
明珰刚要阻拦,便听见马车里一声冷笑:“我很好,不劳大姐费心,天气太热了,大姐还是回自己的马车里休息吧。何必又来管闲事呢。”
“怎么,阿绣,你明明知道我来了,还是连马车都不肯下吗?”贺纹不满的质问,“大兄可就在那边坐着呢,之前叫你过来用饭你不下车,这会儿我到了你的车前,你还是不肯露面?难道你连长幼有序这样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么?”
“长幼有序是不假。可这会儿过来的也不是大兄啊。阿纹你不过跟我一样,都是庶女而已。说得好听一点我叫你一声大姐。可咱们的排序又有谁会当真呢?之前在洛阳城,大兄曾对王九郎说过,夫人对我犹如嫡女,那按照此话来说,阿纹你的身份如今还不如我呀。”
“你真是放肆!”贺纹怒喝一声,便要上前去掀车帘子,想要把贺绣从车里拉出来狠狠地抽她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