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绣是她的父亲贺彦在太湖之滨义兴郡为官时所纳的一房妾室所出。像她这样外室所生的庶女,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被家族认可,更上不得族谱。只能流落在外边,随便找个底层的士族子弟成婚,平平庸庸的过一生也就罢了。

然今年恰逢贺彦的母亲王氏的六十大寿,王老夫人乃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女儿,系姓始祖太子晋的后裔,王老夫人身份尊贵,自从她嫁入贺氏家族,贺王两家联姻之后贺家便因为她的关系更上了一层楼,她更为贺家生养了一个极为争气上进的儿子贺彦。

今年八月初九是王老夫人六十大寿,族中人大肆庆贺,准备了九日的宴席,更把族中所有子子孙孙的名单都列出来,让众人在寿日那天一齐来给王老夫人拜寿。

王老夫人兴之所至,一时想起自己跟前只有两个嫡孙和一嫡两庶三个孙女承欢,便觉得人太少了不热闹,于是贺绣这个外室生的小小庶女的名字便出现在王老夫人的眼前。

贺绣心里暗暗地想着,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她和弟弟随着娘亲已经来了有几日了,只是夫人吩咐这几日忙,不叫她去请安,她也只能在这个小院子里待着,见不得外人。

坐在小软轿里,贺绣闭着眼睛把这些家族的历史粗略的回忆了一遍,尚未细想时,小软轿便落了地。祝嬷嬷已经是上前打起了轿帘,轻声劝道:“到了上房院的门口了,姑娘下来吧。再往前可要自己走了。”

贺家在洛阳的院子虽然不是祖宅,但却极大,祝嬷嬷嘴里说到了上房院门口了,实际上到门口还有二百多步呢。只是家族规矩重,小辈们的软轿不能再往前走了。

贺绣扶着祝嬷嬷的手慢慢地下了小软轿,抬头看着黑暗的黎明中这深宅大院层层叠叠的屋檐墙壁,目光慢慢地锁定了夜空中尚未隐去的几颗疏星,轻轻地吐了一口浊气。

祝嬷嬷觉得风有些寒冷,正要上前来把披风上的风帽给她戴上,她却淡淡的摆了摆手,说道:“快走吧,别误了请安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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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祝嬷嬷忙收回手来,往回一退,站在贺绣的身侧。

贺绣轻抬脚,轻落步,脚上踏着木屐却悄无声息的往上房院的院门走去。

贺彦的夫人娘家姓温,和王老夫人同样出自太原。

太原温氏亦是一大家族,只是相比王家和贺家,稍有不及。温夫人乃是名门闺秀,素来是孝恭贞静,贤良淑德,贺家上上下下都十分的敬重她。

贺绣扶着百灵的手一步步走到温夫人的院子里,但见院子里的风灯闪闪烁烁,正房厢房的灯都亮着,廊檐下站着一溜儿丫头婆子,一个个低眉顺眼,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样子。

一切如旧,贺绣暗暗地吐了一口气,告诫自己,阿绣,重生了,一定要争气啊!再不能如上一世那样处处被动,受人摆布了。

众人看见贺绣进来,齐刷刷的福了福身。便有一个老嬷嬷上前来低声说道:“姑娘来了,夫人这会儿正在梳洗,请姑娘去厢房稍候。”

这个嬷嬷姓丁,乃是温夫人这院子里的规矩嬷嬷,这院子里的奴仆在进来服侍之前,必须先在她那里聆听规矩教训,过了她这一关以后,才有机会在温夫人面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