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父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而低沉,他轻轻在黄承锡耳边说道:“傻孩子,我一直都为你留着这个位置。”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黄承锡的心脏。他整个人崩溃了,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父亲,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他低头看着匕首刺入父亲胸膛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双手。他疯狂地用手去捂住那致命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的流逝,可那温热的血液在他指间滑落,带走了他最后的理智。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黄承锡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绝望,痛苦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一切。他抱着父亲的身体,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泪水混合着父亲的血液,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那曾经严厉而慈爱的父亲,如今却因为他的手倒在了血泊中,而他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徒劳地哀嚎着忏悔。
然而,此时的现实却是——在黑暗潮湿的牢笼中,黄承锡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他的双手死死掐着邬乐的脖子,意图将她活活掐死。而在他身旁倒地的另一具身体,却是他自己,那张脸上挂满了痛苦与悔恨的泪水,依然沉浸在那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这一切,早已失去了控制。
崩溃的鬼云白跪伏在地,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他像一个失去了魂魄的傀儡,缓缓爬向那巨大而恐怖的锅炉。炉火依旧熊熊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灼气息。鬼云白伸出颤抖的手,捧起了邬乐的头颅,那曾经在世间笑靥如花的脸庞,如今只剩下冷冰冰的尸体。他紧紧将邬乐的头拥入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汇聚在她的额前,晶莹剔透,滚烫得如同他的心头血。
泣不成声的鬼云白,在那无边的绝望中问道:“邬乐,你就这么恨我吗?”
邬乐的幽体依然淡然,她缓缓走到鬼云白身边,坐下,轻轻笑了笑,这世间一切似乎都未曾撼动她的心:“是啊,我最恨的便是你。我恨你杀了我在人世的亲人,毁了我在人间的生活。但我从未背叛过你,鬼云白。”
她的声音轻柔而寒冷,如同一把刺入骨髓的冰刃,将鬼云白的每一寸脆弱与悔恨狠狠剖开。
“我们本是世间的阴阳,彼此对立却又互相牵制。你忘了吗,鬼云白?我是‘阳’,是光明与正义的象征,而你却并非真正的‘阴’,你不是纯粹的黑暗。我们原本约定一同降临人间,完成命定的使命,可是你,却选择了背叛我。”
邬乐的目光忽而变得锐利,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愤怒:“邬琊,他不过是你的一部分。他虽拥有独立的意识,但没有你的记忆。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已经抛弃了我。”
她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味这段长久的岁月,“你想堕入黑暗,做尽恶事,所以背弃了我。然而,我不能袖手旁观。制约你,是我与生俱来的职责。只是遗憾,我无法对无形的灵体作出任何制约。”
邬乐的话如一把尖锐的匕首,直刺鬼云白的心。他闭上眼,痛苦地回想着这漫长的过往,悔恨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邬乐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了让你重回肉身,我等待了整整两百年。如今,终于到了这一刻,我们可以回家了。”
鬼云白猛然睁开眼,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他抱紧邬乐的头,疯狂地摇着头,仿佛这残酷的现实可以被他撼动:“回家?谁要跟你回去!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囚禁我灵魂的地方了!邬乐,你休想带走我!”
邬乐看着他,依旧是一副冰冷的神色,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嘲弄:“你已经无路可退了,鬼云白。来吧,吃掉锅里的我。这样,我们便可以一起回家了。”
她的声音柔和得如同一位温柔的母亲,哄着迷途的孩子,仿佛这是世间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那种深深植入鬼云白灵魂的呼唤,让他无法反抗。
邬乐的幽体立于鬼云白身旁,她静静俯视着他,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与温柔。幽光轻盈地映在她的面容上,似乎天地之间的万物皆已远去,只余下她与鬼云白,孤独地立于这混沌的世间。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声音如晨风拂过林间,柔和而飘渺,带着不忍的意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家吧,”邬乐轻声说道,声音似乎穿越了时空的长河,“外面的世界早已不再属于我们,阴阳轮回,生死交织,世间万象不过是我们一场过眼云烟的梦境。我们徘徊在人世间已久,早已疲惫不堪……回去休养生息,方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
鬼云白的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他的双手剧烈颤抖,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手中那已无生命气息的邬乐头颅。泪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像是他心中最后一丝防线崩塌的标志。此刻的他,仿佛变回了那个曾经在邬乐面前毫无防备的小男孩,那个依赖她、信任她、从未设防的孩子。
他无法再压抑内心的痛苦,像一个受伤的孩童般,瘫坐在地,慢慢依偎进邬乐的幽体怀中。邬乐的灵体轻盈无实,却依然给了鬼云白一种熟悉的温暖,让他感觉回到了他们尚在阴阳两界平衡之时,那段彼此依偎、彼此信任的岁月。
鬼云白哽咽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邬乐,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是从灵魂深处挤出一般,每一句话都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不想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