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来到这,我告别厂里的小蝶和诸多小伙伴,在这里我除了承欢根本不认识别的孩子,再加上恐怖的一楼,暑假期间我一般都不会外出。
放假期间老妈曾带我探望外公外婆两次,每次我都赖在外婆身上撒娇,要外婆给我买好吃的,然后跟着表哥表姐去清澈的小溪边摸鱼,去稻草人独自守护的地瓜田里偷地瓜,拿着稻草卷上山寻觅蜂窝,找到了蜂窝就用火柴将稻草卷点着再弄熄灭,用散发稻香味的浓烟去熏蜂窝。
我们都是熏蜂窝的老手,经过一下午,半个山头的蜂窝都被我们弄到手,战利品也相当丰厚。
农村小孩比城市小孩野这点是千真万确,这是因为农村小孩比城市小孩更接近大自然,身上也散发一种与野兽相似的野性。这种野性,野而烈,烈而无畏,与西方那些奇幻故事中的勇者比较相像。
我两次回外婆家都玩得很开心,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跟老妈回去对着凶巴巴的苍松,但我又舍不得承欢、谢莉和家里的电视机,最终我在黄昏时刻狠下心跟外公外婆、表哥表姐道别,并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会回来好好照顾外公外婆。
假期结束前几天,学校的老师在校园公宣传栏上贴出新的分班表,承欢很有兴致地约我去看分班表。
去学校的路上,我几乎把自己所知的中西方神明都求了个遍,希望天上的神明能保佑我能和承欢、谢莉在同一班。天上的神明似乎听到我这个不分宗教的小教徒的祈祷,不拘小节地庇佑我的愿望,我真的和承欢、谢莉分到2年3班。
我们这届一共有十个班级,我们能被分到一起也实属不易,所以我将这归功于我求过的神明。
承欢看到分班表的那刻很意外地说:“咦,我们运气不错嘛,又能在同一班。”
我笑着点头:“嗯嗯,我来路上还担心我们被分到不同的班呢。”
“怕什么呢,不是还在一个学校吗!”
我对承欢欲言又止,谢莉说得没错,承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我想以后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他绝对会说:怕什么,不是还在一个市吗!我们不在同一个城市,他还是会说:怕什么,不是还在同一个国吗!万一我真有机会实现外公的愿望替外公出国留学,他绝对还是说:怕什么,不是还在同一颗星球吗!
我说:“后天我们一起去挑位子吧,这样我们又可以做同桌了。”
承欢点点头:“提议不错,那我叫上谢莉一起去吧。”
我觉得奇怪:“你知道谢莉的家在哪吗?”
承欢很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啊!”
我抛给承欢一个白眼:“那你怎么找她啊?”
承欢哈哈大笑:“我想办法就是了。”
….
我和承欢都不着急回家,就在学校操场中间三棵老树下乘凉。
这三棵老树每棵都有三、四层楼高,其中两棵是老榕树,还有一棵叶子像羽毛的树,张老师告诉我们,这树叫凤凰树,又名红花楹树、火树、金凤花,之所以命名叫凤凰树是因为这树有“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的美称。
张老师还说这棵凤凰树和学校是同一年代的产物,学校建立前几年就种植在这里,年龄比学校还要老。
三棵老树之间都有一小段距离,每棵树都被水泥圈围着,我们正好坐在围住凤凰树的水泥圈上。
年轮代表树的岁数,凤凰树的树腰粗得几个我都围不住,粗壮的树根也破坏水泥圈长到外面,我仰望高大的凤凰树心中感叹这棵树到底经历多少个年头了,它已经这么大了,以后还会长大吗?
现时正值凤凰花的花期,花开得正茂盛,我们在坐在底下时不时有火焰般鲜艳的凤凰花瓣飘落在肩上。凤凰花一批批花开花落,我在底下乘凉,现在想起当时,倒有种赏樱的意境,只是那时还小不懂得欣赏。
我看着花落有些入神,细细念道:“花若丹凤之冠。”
承欢见我自言自语便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
我抬头望凤凰树上盛开的凤凰花,夏日的阳光透过叶缝直照到眼睛,我用手挡住阳光眯着眼细细观察。
我望着凤凰花喃喃细语:“花若丹凤之冠,花若丹凤之冠。”
我想不懂凤凰花到底哪里像凤冠了,反倒觉得凤凰树的叶子真的很像轻盈的羽毛,风吹动叶子,就像数不清的羽毛飘在空中,那场景看起来很美,很自由。
对,很自由,风不会被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风儿想去哪就去哪,无论何物只要能乘上风这趟列车,都随风而去,而我认为随风而去是件很自由的事。
比如沙,沙很轻,只要风愿意,沙就能到达一个又一个未知的远方,看尽世间的良辰美景。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身边吹来一阵大风,我就会闭目遐想自己是一粒细砂,无论我想去哪,风都愿意陪我闯荡这个人世间。
“走啦,我想到办法找到谢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