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之微微点了点头:“我现在相信,皇帝的确如你所说命在旦夕,不然石守渊不敢许我以相位。”
“他还向你隐瞒了一件事,”百里嚣往桌上放下一卷纸,“这是刚从青州拿到的檄文。”
江汉之展开檄文,拿远了些,眯眼细看:“清君侧,诛奸佞?”
他将檄文内容徐徐看完,叹笑:“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谁能想到,有一日兰啸天也会打出这样的旗号。”
百里嚣道:“兵部昨晚派出的探子,想必早间也已拿到了这份檄文。”
江汉之将目光从檄文移开:“石守渊请我回朝,一是为了安抚人心,二是为了表示清白。他为相三年,一直受兰啸天打压,在朝中根基不深,今日这手以退为进,做得还算不错。”
百里嚣听他夸赞石守渊,笑了下:“江大人心胸宽广,在下佩服。”
江汉之细细瞧他两眼:“昨晚你说,你此次进京是想通过石守渊与大衍结盟,但我看你现在的态度,似乎对此人不以为然?”
百里嚣道:“恕我直言,这回来大衍,让我大失所望。”
“哦?”江汉之不动声色,“为何?”
百里嚣道:“大衍占据中原最富饶之地,本应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但我一路行来,除了京城与邻近一些州府,其他地方随处可见流民,大片田地荒芜,可见大衍的国力并非如传言一般强盛。”
“大衍立国二十年,真正平息战乱不过近七八年时光,民间休养生息还需一段时日。”江汉之道。
“若是上一任皇帝,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这个皇帝,”百里嚣冷笑一声,“可不是什么好皇帝。”
江汉之淡淡道:“时也运也,先帝只此一子,如之奈何。”
“皇帝如此,官员更是不堪。”百里嚣道,“外面还在闹灾,京城就忙着给皇帝贺寿,我随献礼的队伍进京,在皇城门口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大衍的官员不是没有才干,而是将这样的才干用到了讨好皇帝上。”
他言辞犀利,江汉之沉默半晌,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百里嚣又道:“我原以为宰相石守渊只是受兰啸天打压,才不得不伏低作小,但这几次看他言行,得势时难免忘形,遇到祸事又想找人背锅,实在不配称为一朝之相。”
江汉之摇摇头:“他之所为,不过是常见的为官之道罢了。百里将军看不惯,是因为西南军以你为首,你无需看任何人眼色。”
“文官之道我不懂,”百里嚣道,“但我能成为西南军之首,不是因为谁的提拔,而是一刀一刀才拼到今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