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石守渊道,“兰啸天在雁来手下挨过罚,对此一直怀恨在心,他勾结北缙,便是想趁机打垮雁家军,壮大他自己的势力。”
江汉之默然良久,苍老的面孔露出悲凉之色。
石守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劝慰道:“江大人,好在宋廉已死,兰啸天也成了丧家之犬,足可告慰雁大将军在天之灵。”
江汉之凄然一笑,没有作声。
石守渊缓声又道:“现今陛下卧床不起,兰啸天的党羽不堪重用,朝中正是百废待兴,急需用人之际,江大人岂可辞官,置朝廷于不顾?”
江汉之斜靠在椅子扶手上,脸上的皱纹紧紧团在一起,如同一只干瘪的核桃,他缓缓摇了摇头:“我这把年纪,对朝廷还有什么用。”
“江大人此言差矣,”石守渊道,“你历经三朝,放眼整个朝廷,谁能有你经历的风浪多?石某不才,愿请江大人重回相位,助我一臂之力。”
江汉之抬起头,一双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宰相大人,这是何意?”
石守渊起身,面色肃然:“我朝沿袭旧制,依例本应同设三名宰相,先帝在时,荀老与张老相继致仕,只留江大人一人支撑,待陛下即位,我蒙陛下抬爱,忝居相位,却又失了江大人的指点。”
他幽然一叹:“我曾多次向陛下进言,请他重以江大人为相,可惜陛下听信兰啸天馋言,次次将我驳回。眼下这时机虽然不是太好,但只要江大人愿意,我明日便联合朝中重臣,上折推举江大人为相。”
他句句慷慨,掷地有声,江汉之听了,不免动容。
石守渊目不斜视,两眼盯着他,满脸诚挚。
江汉之喟然一叹:“宰相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但为官之事岂可私相授受?方才之话,出于你口,进于我耳,宰相大人就当没说过吧。”
他这话俨然是拒绝,石守渊面色微变:“江大人可是有何疑虑?今日屋中只得你我二人,不妨直言。”
江汉之道:“我老了,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再说以我现在的身子,别说点灯熬夜,就算把折子放到我面前,也是老眼昏花,看不清几个字了。”
石守渊看了看他老迈的面容:“实不相瞒,我请江大人为相并非要你耗尽心力,只是希望朝中有老臣坐镇,以免再生事端。”
江汉之笑了笑:“我整日在史馆修史,与朝中的大臣往来甚少,宰相大人要我为相,岂不是让我成为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