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医的先祖直到最后也没能救回那位病人,只能记下这桩罕见的病案提醒后辈。
他在家中留下了一些白日照雪的花种,供后人比对这花与千日莲的不同。
段皇后年幼好奇,缠磨着女巫医偷偷给她种了一株,待她成人那年,这株花前前后后已结了不少种子。
后来段皇后进宫,为了复仇,她借口思家,让人把白日照雪的花种送进宫里,与花圃中的千日莲混种在一起。
段皇后说完,轻轻笑了笑:“白日照雪的药性极强,每次服用之后,药性混在血中经久不散。皇帝炼丹会用我的血,他为了进补,还时常让我割血给他生饮,所以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她日日用白日照雪煮水服食,那些药性早就沉积在她的血中,皇帝每日会进食大量补药,这些药物遇到她的血,就成了谁都想不到的剧毒。
段皇后道:“女巫医讲的那些我一直只当故事听着,并不确定真假。直到过了大半年,皇帝有了些症状,我才确信这个法子有用。”
她走到床前,低头看着皇帝,目中闪过一丝冷意:“上次皇帝吐血,我就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太医用金针拔毒之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们为了保住皇帝的根基,不停给他喝补药,反而让他中毒更深。”
雁安宁听着段皇后的讲述,终于全明白了,段皇后隐忍至今,就是为了不露痕迹地弄死皇帝。
也许是上天开眼,皇帝毒发之时,恰逢国师改了金丹配方,所有人都怀疑国师动了手脚,却不知致命的原因在段皇后这儿。
“那你呢?”雁安宁抛开那些念头,“你每日服用白日照雪,宫里又时常让你进补,你是不是也中了毒?”
段皇后顿了顿,扬起一抹浅笑:“你放心,我吃的补药不多,每次都很小心。”
“再小心你也不能不吃。”雁安宁紧紧盯住她憔悴的面容,“白日照雪的药性这么强,你不可能安然无恙,段姐姐,你如实告诉我,你的身子到底怎样了?”
段皇后沉默片刻,不答反问:“安宁,你知道我进宫多久了吗?”
她柔柔一笑:“一千零五十八天。”
她的笑容如往昔一般温柔,眼中却透出深深的疲倦,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底盛满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