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了走路都要被人搀着,一摇三摆,明明两步就可以到的地方,却非得摇上半天。受不了想喝水,却非得等着,等紫玉过去斟茶试温,再款摆着端过来,让她一下就没了想喝的欲望。
她受不了被人伺候。明明自己一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却偏要过三五道手才能达成。而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在天边,也自会有人给她弄到。只消她动动嘴。而她只需轻摇羽扇在家坐等。
杨贵妃的八百里快马加鞭送荔枝也就是如此吧?可她却觉得这样轻易得来的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一点成就感。并且严重消耗着她对物质的热爱。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她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想当初她对老夫人的一颗小小红宝石都能看的眼睛喷火,可现在,一个屋子都装不下她的珠宝。
——因此,对于应皇子拿回来的银票,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交给紫玉收起来。
“义父说,你想要的珍珠,他已经传出话去了,可能很快就会有回应了。”应皇子道。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珍珠?”皇妃问。拿过纸笔来递给应皇子。
“做什么?”应皇子问。
“给宝宝写一句话啊。”皇妃道,“宝宝已经一个月了,你这个做爸爸的还没对宝宝说过一句话呢!”
应皇子对于自己父亲的这个新身份还有待适应,更别提这样怪里怪气的自称什么爸爸,也接受不了这么……直接的表达方式。便推说有些累了,回里屋坐了下来。
“哎呀你快写嘛!”皇妃哪里肯依,追回来把他又拉到外面,把笔递给他说道,“人家绿冬和三皇子都写了,你这个当爸爸的还扭捏什么呢!”
“啊?应弘今日来过?”应皇子忙问。
“嗯。”皇妃道,“他今天第一次出宫,特意过来瞧瞧。”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应皇子着急的看着皇妃问。
“说什么?”皇妃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
应皇子想想也对,不管是谋刺圣上,还是五皇子被杀,三皇子都一直跟他在一起。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只有三皇子不知道的,哪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应弘看起来怎样?可有受到什么影响?”
“挺好的啊?”皇妃道,“你也知道三皇子了,一向是不操闲心的,只要事情没找上门来,都是一副无事人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来。”
说着又把笔递给应皇子,应皇子只得接过来。在他们这个年代,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爱在心头口难开的,习惯了含蓄,羞于表达。让他对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倾述父爱,真是觉得说不出口。想了想,信笔写下两句诗: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便将笔还给皇妃。皇妃看看纸条上那两句干巴巴没有一点爱意和温度的诗句,扁了扁嘴。可还是拿起纸条来,吹干了墨,仔细的叠成一个千纸鹤,放进丝袋里。要说她当初也想给宝贝拽两句诗来着,就像什么大风起兮云飞扬,……听起来多么有格调,读起来多么有气势,可无奈腹内空空,只能放弃,转而走情感路线。希望日后宝贝能感受到她那浓浓的母爱,从而忽略她在文字功底上的不足。
收拾好了,坐在应皇子身边,想起来又问:“你义父怎么知道我想要珍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