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府的人眼中,撒子和麻花兄弟这就是三个废物。大字不识一个也就罢了,听说还是劫道的出身,可除了那个大麻花看着还有些蛮力,剩下撒子和小麻花,估计风大都不敢出门。也不知道皇子养着他们干嘛。吃喝起来倒是一把好手。自打皇妃的烤肉架子搬到偏院,这府里隔三差五的就飘起那股子味道。跟酒气混在一起,简直能把人熏倒。所以,人们偶尔碰到他们时都是绕着走。
他们三个倒是泰然自若。反正他们也没打算跟这府里的人打交道。每日里除了外出闲逛,就是在府里喝酒。自得其乐。皇子收留他们时本也没打算让他们做什么,可这三个人都不愿白吃闲饭,每日里出去闲逛时专门探听各种新闻。三个人各有渠道,出去溜达一圈,几乎就能把朝野上下新近发生的事情听个大概。这对皇子来说可是千金也难买。他看起来贵为皇子,其实却是聋子瞎子,没人会跟他说这些,他也无从打听。皇子以前也有过几个自己人,可不是背叛了他,就是被义王以各种名目逐了出去。他们这三个人之所以能被留下来,跟他们那副形象不无关系。
这天一早,在府里吃过早饭。撒子就出门了。他出入东府很少走正门,都是从后面的角门偷偷出去,很快就混在人群中找不出来了。
只见他弓着后背,缩着脖子。虽然还没有入冬,他却依旧把两只手捅在袖筒里面,一晃一晃的走着。眼睛不住的东张西望,看见哪里有人堆就赶紧挤进去,看看是在做什么。听见别人说话,也竖起耳朵上前听听。还不时被人当作是小偷或者是占人便宜的老不正经呵斥两句,他也脖子一梗一梗的悄声回骂。任谁也不会把这么个人跟王府里的随从联系在一起。撒子也因此可以探听到很多正路上打听不到的小道消息。
别看这小小市井之中,消息却是异常的灵通。那时候娱乐缺乏,上街便是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大人孩子,男人女人,一听说上街,没有不喜欢的。街上代表着好吃的,好玩的,耍把卖艺的,什么都有。便是什么都不买,看一看也是过了眼瘾了,十分的满足。男人们则喜欢去茶楼略作消遣。茶楼就是各种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各方各面的最新传闻,趣闻轶事,随着人流汇聚在此地,又随着人流发散出去,流向四面八方。
撒子先来到皇宫,在周围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走时,听见宫门前有吵嚷之声,便又折了回来。原来是几个家属来找人的,“……这都一个多月了没见人影儿了,连信儿也没有一个。”
“我儿子也是!”
“还有我媳妇儿!”
“不得吵闹!”守卫皇宫外城的侍卫厉声呵斥道。又问,“他们都在哪个府上做活啊?”
“太子府。”几个人异口同音的说道。
“哦,”那侍卫随即说道:“太子府前些时遣散了一批宫人。他们定是被遣散出宫了。”
“啊?我们怎么没听说啊?”
“是啊,那我媳妇儿怎地没回家?”
“我儿子也没回来。”
几个人一听又吵吵起来。
“大胆!”侍卫又喝道,“既是遣散出宫,便跟宫里无关!还不速速离去!”
几个人仍盘桓着不肯离去。被侍卫驱赶着方才怏怏去了。
撒子初一听太子府,先就竖起了耳朵。待听清后,便也跟着离开了。这宫里也不全是宫人,还会不时的从宫外雇佣一些做粗使伙计的佣人。到期后,或者一些不好好做事的,便会不时被遣散出去。这也是常事。
回到街上,在各王公大臣府前溜达了一圈,果然也是门庭紧闭。他试着上去敲了敲门,半晌没人回应。看来不止外官,朝臣们也都是闭门谢客,以避是非。
见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撒子便来到街上最大的一间茶楼。
这里的“大”指的是地方大,收费却不是很高。换句现在的话说,面对的主要是社会中低收入人群。受众广,生意自然就好了。什么时候来都是人满为患。
撒子穿过熙攘的人群,滴溜溜的眼睛四下乱转着,来到里面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半天才过来一个伙计招呼道:“客官想要点什么?”
一边问,一边手脚麻利的把桌上上一个客人用过的茶碗杯盘收拾了下去。
“一壶花茶,两个麻饼。再要一碟盐水花生。”撒子说着掏出几文钱丢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