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留住大姑,用力挣脱地力的束缚,猛地将脚从不知名的力量里拔出,展开双臂乘风追去,却撞上一棵参天白杨,头一晕,跌落了下来。没摔疼,却吓得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喘息不止。
拧亮台灯,书桌上的电子台历显示:2004年1月17号,农历十二月二十六。一年里最冷的季节。
她来不及想其它,天没亮就匆忙赶到医院。见姐伏在李沫肩头,哭得站立不住。
噩梦成真,她无力地蹲在地上,掩面哀伤。
……
李沫的父母过来帮忙料理后事。李母请仙问卦,说两天后宜安葬。
姐问安心:“要通知舅舅他们知道么?”
她神情悲伤:“不用!”
姐犹豫:“只怕舅舅以后会怪罪我。”
她木然道:“他没资格!”
姐握着她冰冷的手说:“我知道这些年,你与老家那边感情漠然。毕竟是血缘亲人,也不必太计较。”
她冷漠道:“有血缘关系,不一定就是亲人。如果用钱衡量,三百块都不值!这么廉价,不要也罢!”
倒在姐肩膀痛哭,“大姑去了,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姐伤感落泪:“我也只有你一个妹妹!你跟我去北京,我们相互照顾一辈子!”
她抹去眼泪,语气坚决:“我不去北京!我想去西藏,那天你和同事说援藏的话,我都听到了……”
姐心中不忍:“西藏那个地方生活艰苦,没人愿意去。文件上虽说是自愿,事实上就是行政命令。学校领导见没人去,就想出一个歪招:在总公司内部招自愿者,借调到本单位,再以单位的名义援藏!”
姐心想:她想去西藏,莫非记起了杨捡?脱口问:“你想忘记什么人,才想要逃离么?”
她茫然地摇头,低头深想:想忘记什么人?还有什么人需要忘记呢?我想去西藏,是因为除了西藏,我无处可去!心里盛满哀伤,但又不能跟姐说,怕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