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锦筵没想到会突然被先生提问,蓦然一怔,而后飞快回过神来,答道:“先生巧思,以此法重重关锁,淞江水患日后便不再是心腹大患,只是……”
“你说就是。”云子猗含笑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何锦筵抿一抿唇,斟酌着措辞:“只是此法或许有些费时,更需要不少人力物力,虽然长远来看是极好的法子,但……恐怕并不适合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正是如此。”云子猗目露赞许,笑意愈浓,“那篇治水策是我看过淞江的状况后生出的念头,和几位大人商议过后总结了这个法子,确实是为日后考虑,眼下的状况如何解决,还要到达梁州实地考察后才好做定论。”
“先生说得是。”何锦筵频频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子猗,神情无比专注。
“锦筵。”云子猗伸出手,示意他过来些。
何锦筵恍惚了一瞬,才会意走上前,踌躇着搭上云子猗的手,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不是吩咐。”云子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嘱托,“只是我的情况你也清楚,虽然跟着过来了,估计也不能时常去河畔考察灾情,届时你陪同太子殿下去巡察,殿下公务繁忙,还得烦你将所见所闻说与我听,一同探讨治水之策,可好?”
何锦筵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点着头,脸颊也有些发烫:“学生明白了,先生放心好好休养就是,学生定不辜负先生的托付。”
“锦筵向来聪慧,交给你,我自然放心。”云子猗更是不吝鼓励和夸赞,这样细腻敏感的孩子,不必担心他得意忘形,失了分寸,而是帮他树立信心,给他足够的“被需要”的感觉。
何锦筵虽是何尚书发妻唯一留下的孩子,但父母的感情并不深厚,母亲离世后,父亲也很快迎娶了继室,添了不少弟妹,在家中向来不受重视,若非那时只有他年纪合适,进宫当太子伴读的好事怎么也轮不上他。
何锦筵习惯了不受重视,虽说何家放眼整个京城都算得上显贵,可宫里哪个不是一等一的显贵,他便越发自卑,不待旁人说什么,自己便瞧不上自己了。
云子猗这些年一贯是哄着,鼓励着,多少将他这性子拗过来些,但有些东西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底色,无法扭转,只能小心着。
对何锦筵的了解多起来之后,云子猗对原本剧情中他的所作所为也多了几分猜测。
他有着读心的金手指,不会在对方胡思乱想时茫然不知,原主却不行,甚至对这孩子的家庭状况都不见得如此了解。
若是没有额外留意,以何锦筵这般敏感的心思,一日日的相处间,只怕会时常觉得自己被冷落,被忽视,心态生变,逐渐扭曲也可以设想。
这样的扭曲足不足以让他做下那样的事,云子猗无法确定,但多少有些这方面的缘故,却是可以确信的。
原本剧情中的“何锦筵”自然有可怜之处,但原主更是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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