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顿时心惊肉跳,毛骨悚然,在雒水的艰险遭难瞬间略过心头,甚至还更加绝望——雒水遇险,会水之人尚能浮游两岸,而这两百余丈深的峡谷中若水深过顶,即便精通水性,却也无路可逃,更别说谷顶上万一再有披坚执锐严阵以待的有熊人呢?
刹那间,巨大的恐惧好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便把所有人狠狠地兜裹其中。
一条条网绳好像一柄柄利刃,斩骨切肉,吹毛断发,从脑袋到脚尖,从四肢到五脏,最后又好像凭空出现一只大手,一把擭住心脏,死死地攥在手中,拎在半空,狠狠地蹂躏着,蹂躏着……
甚至,不管是姜尤还是禤平,不管付君还是黄拼,还有他们身后的无数将士,全部眼睁睁地看着河水滚滚而至,却像突然石化似的,全都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泥塑木雕般地看着冰凉的河水瞬间浸透鞋帮,没过小腿。
一时间,整条山谷内,除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和水头撞击岩壁的噼啪声,他们好像不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几乎还能听到紧紧贴在一起的兄弟们的心跳声。
然而,死一般的寂静仅仅持续片刻,姜尤便像梦中惊醒一样猛然跳将起来,惊喜吼道:“既有水来,必有出处。随我来!”
可是,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喋喋怪笑从头顶上空兜头罩来。
这阵凉飕飕冷森森的笑声,几乎把所有人心头荡起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泼灭——敌人既然想到这条毒计,岂能留有破绽?
惶恐交加中,他们不约而同地顺声望去,只见山谷右侧的悬崖边上,正立着一个衣衫陈旧的干巴老头。
老头倏然止住笑声,不无得意地迎着众人的万道目光,冷冷喝道:“姜尤,算你走运。只要你迷途知返,衷心臣服,陛下宽厚仁慈,依然封你为九黎之王。你若……”
“你放屁!”姜尤不等老头说完,色厉内荏地高声喝道:“常先老儿,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讲话?让姬云前来见我,万事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