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讲,即便龙中堂不想在深夜中贸然渡河增援,那么,在敖悦看来,此时月黑风高,战场和驻地中间还隔着滔滔浊水和蜿蜒荒丘,龙中堂大可装作毫不知情而置之不理,安安稳稳地等候大王到来。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收到大王的命令——追到浊水北岸便等候待命——有了这道命令,与大王会师后,即便别人稍有微词,却也挑不出大的过错。
所以,在龙中堂命令点火之前,不管于公于私,他算得上进退自如,便宜行事:既可以进攻——为了救援先锋师;也可退守——遵守大王的命令。
可敖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龙中堂既没有选择进攻,也没有选择退守,而是大张旗鼓地搞出这么一出令人匪夷所思哭笑不得地荒唐举措——数千人好像恭迎筮神似的点燃数千篝火,好像欢庆节日似的敲锅打盆!
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坐山观虎斗似的看热闹?还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见死不救?甚至还有更可怕的——有熊族一直藏头缩尾躲在暗处,万一看到这番场景趁机暗中偷袭,岂不让这两千多兄弟遭受灭顶之灾吗?
可是,尽管敖悦脑海中接连闪过许多念头,却也不过仅仅错愕片刻,瞬间便醒过神来,不无担心而又话中有话地急忙问道:“少爷,这么大的动静,方圆十几里都能看到吧?”
“那是最好。”龙中堂淡淡笑道:“在这儿等我……”
“是,少爷,您……”敖悦应诺一声,正想提醒,可他最后几个字尚未出口,身影闪处,龙中堂早已飞身跃上浮桥,转眼便消失在无尽夜色中,而他本想提醒的话语便不得不转化关切追问:“……您去哪里呀?”
可是,敖悦话音落处,龙中堂已经身在十余丈外。
他虽然飞跃疾行,却也依稀听到,只是凝神聆听着夹杂在夜风呼呼和水花阵阵中的对岸厮杀声,他已无心回应,而是拼命加快脚步,巴不得一步便跃到长桥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