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好在我只提了一个箱子,不然只怕是寸步难行。
我的车厢在后面,进了站又走了老远。
其实硬卧还不算难受,最难受的是我买到的是上铺。
等我上了车,过道的折叠凳已经坐满了,一大早的火车没几人会上车就睡觉,这个时候过道就成了抢手货。
放好了行李我站哪儿都觉得尴尬,只能脱了鞋往上铺爬,可我刚刚踩上脚踏,就觉得踩到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听见“啊呀”一声。
这给我吓得赶紧缩回脚,趴下来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正扶着脚踏站着,我刚才踩得可不就是他的手。
“妈呀大爷,你没事儿吧,太对不住了。”
这可太吓人了,我宁愿踩在一个中年人头上也不敢踩在老年人手上,他们骨头脆得和藕片一样,稍微碰一下没准儿就折了。
这老爷子穿了件毛呢大衣,看着特别板正,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小伙子挺沉,但是动作还算利索,没踩疼。”
我生怕他是在给我判缓刑,还是不死心地去扒拉他的手。
结果这老爷子被烦得不行,“啧”了一声直接把手藏在了兜里,然后弯腰从包里掏出一个馕来。
他坐在下铺,抬头看我傻站在一边,冲我摆摆手:“上铺的吧,过来一块儿坐,你这个个头上去待着可不容易。”
“谢谢大爷,大爷真是敞亮人。”
说完我就一屁股坐在大爷旁边,看着他拿出一包酒精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掰了一块馕给我。
“一起吃吧。”
他递给我的是块很牛的皮芽子馕,牛就牛在它还是热的。
在新疆待过的同胞都知道热馕的魅力,这大爷竟然能把一个热馕完整的带上火车,是个有定力的狠人。
我边吃边跟大爷搭话:“大爷你一个人回老家啊?”
这老爷子鹤发白眉,看着像是年岁挺高,可气色很好,身子骨应该还算硬朗。
他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我是一点儿口音都没听出来,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老爷子听了我这句话笑了两声,声音苍老:“不是老家,去找我的老朋友,你是回老家吧,沈阳人?”
我摇摇头,把嘴里的馕咽了下去,然后又去大爷手里掰了一块。
“不是,我抚顺人,到了沈阳再倒大客,大爷你哪的人啊?没听出来。”
大爷看了看手里的馕,瞟了我一眼说道:“我呀,漂泊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算哪儿的人。”
我点点头迎合道:“大爷真是不容易。”
说完又去掰了一块,这玩意儿太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