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几年,张海他妈又找了个男人,也就是张峰他爸,头一年就有了张峰,比张海小了八岁。
我跟张峰是初中同学,他脑子活,嘴还甜,我俩玩儿得不错。
那个时候张海也才十八九岁,但已经不上学了,他在学习这块儿一窍不通,还经常打架,最后就辍学出去当学徒了。
当时他们的父母都要工作,张海就每天中午回家做好饭给张峰送过来,有时候还给我带上一份儿。
他当时天天在外面儿跑,晒得黑亮黑亮的,一到中午饭点儿就站在学校围栏外面,每次一看到我们就呲着一口大白牙,冲我们挥手:“小弟!这儿呢!”
在同龄人还是个白斩鸡的年纪,海哥就已经有一身腱子肉了。
张峰个子小心眼儿多,我从小就顶着一个黑眼圈,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正是爱找事儿的年纪,我俩没少被招惹。
但每次只要有人欺负我跟张峰,隔天海哥就蹬着他那个老破自行车堵在校门口,他天生一副哑嗓子,支棱着胳膊上的腱子肉往那儿一站:“就他妈你欺负他俩嗷?”
大人来了他也不怕,这人只认死理,他觉得不行就是不行,谁劝都不好使。
可以说是海哥让我们在混乱的年纪过得非常平稳安全。
后来他们的爸爸工作调动,这一家人就举家迁到了新疆。
我俩最后一次见面是我刚来新疆的时候,他跟张峰来接我。
张海那天一眼就在火车站的人群里认出我来了,呲着一口大牙边招手边冲我喊:“小弟!这儿呢!”
跟张峰站一起他还是黑的发亮,张峰穿的体面板正,张海一身变形松垮的半袖在他旁边像个长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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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惊讶他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还能认出我,他说:“妈呀,你那俩眼睛谁还不认识了?”
那天他硬是帮我把行李扛到宾馆,说他还有活儿要干,然后塞给张峰几张钞票让我俩去吃饭,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再后来他就不见了,这事儿说来也挺奇葩的。
我知道海哥这人虎,但没想到他能虎到那个地步。
据说一天晚上他就在人行道上走路,然后一个小轿车不知道怎么着就开上人行道准备停车。
那司机前挪挪、后挪挪、左移移、右移移,张海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后来他干脆站在那儿等着。
结果等了半天这司机就把车停人行道中间了,张海一看,一下就火气上头了。
他走过去敲敲车玻璃:“你给我下来!”
那司机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主儿,下来就问:“你谁?干什么?”
张海指着地上问他:“这是你停车地方吗?”
那司机三十来岁,一身酒气,穿着西装系着皮带,态度挺差,。
“我停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走你的,哪儿那么多事儿!”
张海一听不乐意了:“我是能走,你停盲道上了你知道不?我能走别人咋走啊?”
对面一听,乐了:“我擦,你在装什么?盲道怎么了?你见过几个盲人?装样子的东西,谁还当回事儿啊!”
眼瞅张海气得直鼓腮帮子,要是了解他的人这时候肯定不会再说话了,可惜他俩萍水相逢,这司机只把他当成个大傻子。
那会儿的社会还不够变态,大家都比较嚣张。
“瞎子在哪儿呢?啊?在哪儿呢?这儿有瞎子吗?有没有瞎子要走盲道啊?”
那司机开始东张西望,到处找瞎子,没等他找着的一人半影儿的,对面儿的张海突然发飙。
“我他妈让你找瞎子!”
他大喊一声,然后掏出兜里的钥匙,“噗噗”两声就戳对面儿司机眼珠子里了。
这下那司机也顾不上找瞎子了,两只手捂在眼眶上喊得撕心裂肺,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张海看着他这个样子说了句:“这下有瞎子了,以后这条道儿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然后他就跑了,也没回过家,甚至警察都没找上过门。
当时还不是严打的时候,监控也没这么普及,又是晚上,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除了受害人谁都没见过他。
警察也不能拿一张照片问瞎了的司机说:“你看是不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