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对方求助的是陆鸢,因而萧戾并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等着小夫郎做回应。
帮一个落难之人对他们不算什么,可问题是旁边还有一大群人虎视眈眈。
他们还有抵达南安县,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是开了这个头,之后难保不会有灾民以此为由拦住他们,要他们帮忙,不然就闹事不让他们走之类的。
陆鸢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人心险恶的道理他在书里已经知道。
何况在出发前,爷奶、三叔和三叔么,还有小爹爹都和他们说过当年他们逃荒经历过的一些事,让他们出门在外要注意提防他人。
木排上躺着的孩子瞧着也就四五岁的模样,是个小哥儿,被晒得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然而这样也压不住明显苍白的脸色。
同样都是当父母的,同样也有个儿子是小哥儿,陆鸢看到那孩子的一瞬间就心软了,本该拒绝的话辗转了好几遍,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我不是大夫,我……救不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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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他余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余青山。
他们一行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医术甚至医术高超的,就只有青山道长了。
可青山道长是青山道长,他是他,即便他夫君与道长关系匪浅,也不能混为一谈,他没有资格替对方决定任何事。
他的目光很隐晦,除了萧戾就只有余青山这个当事人发现了。
实际上,余青山不是不想救人,只是开了这个头,后面来的人可能就无穷无尽了。
这里还不是闹灾最严重的地方,他要是在这里耽搁太久,到时候死的人可能就会更多,他……
他不能为了少数人而放弃多数人,已经没有机会给他再重来一遍的了。
余青山避开了他的目光,无声地长叹了口气。
见状,陆鸢明白了他的意思,薄唇无意识地紧抿着。
萧戾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而被拒绝的那名妇人,一脸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老天爷,我儿他才九岁,你让我替他死好不好?”
陆鸢看得难受,转身抱住萧戾,无声地落着泪。
萧戾最是看不得他哭,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可他轻叹了口气,用治愈异能检查了一番那个孩子,发现还有得救便给对方治了治。
等对方眼皮子动了的时候,他便将异能收了回来,对沈从舟使了个眼色。
沈从舟会意,点头后朝那名妇人走去说了什么,然后对方便要给他磕头,被他拦住了,“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他不喜人打扰,你不必当面道谢。”
说完他将那小孩抱上自己那辆马车,余青山见状看了眼萧戾,没说什么,也上了马车去给那孩子诊脉了。
那妇人就守在马车旁边,时不时就向沈从舟进行感谢,他说了几次都没用,最后也就由着对方去了。
余青山诊完脉就下了马车,将那孩子的情况告诉那妇人,“孩子并无大碍,只是饿了渴了太久导致的昏迷,给他喂点水和米汤,慢慢养回来。”
听到说自己孩子没事只是昏迷,妇人喜极而泣,可听到说喂水和米汤的时候,脸上的喜色逐渐消失,转而被为难取代。
他们母子已经没有水和粮食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血肉模糊,都是在儿子昏迷的时候,她给孩子喂血的时候弄出来的。
余青山 的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口,到底是于心不忍,找到自己的包袱,从中取出一瓶自制的金疮药给对方,“这药撒在伤口上好得快,这天气这般热,伤口一直不做处理容易腐烂,到时候整只手可能都要不了。”
之所以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就是为了让对方用药,以免舍不得药而不去用这样的事情发生。
妇人确实舍不得,正想着自己忍忍过去,把药留着以防万一,就听到他说的话,当即面色一白,磕磕巴巴地保证,“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上药的。”
儿子还那么小,自己的手要是不能要了,他们母子俩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们一大家子一起逃荒的,路上有人坚持不住倒下,也有人因为保护其他人离开而没了,最后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俩。
如果他们也没了,那么家就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