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回了长宁宫,偌大宫殿似乎空了许多。
静的可怕。
她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怔怔看着镜中的人。
一件披风轻轻搭在身上,她下意识回头,“惠……”
“奴婢叫彩云。”少女身着宫人装束,恭敬道。
她看着眼生,玲珑抚着身上的披风,抬眸,“你是刚来的?”
“奴婢刚调过来几天。”
长宁宫的人都知道,公主爱静,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被打扰,也只有新人才会凑上来,彩云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
“奴婢是善见公子派来的,公子说他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要是公主还没改变心意,今晚三更会有人带您出宫。”
“……你回你家公子,就说我心意不变。”
“是。”
彩云离开了,玲珑心里惊讶久久不能平静。
她在田家酒楼提出第三个条件,又故意说了那样一番话,就是感觉到了袁善见的感情,她不能给他回应所以不能给他希望,话说的毫不留情。
以袁善见的骄傲,两人本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他竟然还帮她?
为此动用在宫里的钉子,不惜欺君之罪。
这是她没想到的。
长宁宫少有人来,何况她是棵马上会倒的树,更无人踏足,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黑了,玲珑闭目躺在床上,一直未睡,等着约定的时间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脚步声传来。
“公主。”
玲珑睁开眼一看,果然是白天见过的彩云。
“长宁宫的人都睡熟了,外面有人接应。”
“好。”
玲珑什么也没带,走到外面,果然看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等在那,和彩云一对视,两人一点头,那人道,“公主请跟奴才来。”
彩云折身回去,将灯盏推到,已经入秋许久,寝殿内铺了毯子,灯盏一倒没有发出什么响声,十几支蜡烛一触到毛发茂盛的毯子霎时燃成一片。
玲珑看到她又回来想到关上殿门,下意识抬手。
“公主?”门被挡住,彩云眼里闪过疑惑。
玲珑手撑着门,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你要放火?”
“就这样离开天一亮一定会有人追来,逃不了多远,想要彻底离开,只有死。让所有人都以为公主已经死了,日后公主才能自由的活。”
“时间紧急,公主快松手。”
玲珑松手,解下手腕上一对桃花铃,“你把这个放床上。”
彩云有些惊讶,还是接过了,殿门被关上,在里面落了锁,彩云把桃花铃放床上,寻了一个窗户出来,回自己住处。
另一边,玲珑跟着这个人一路避开巡逻的禁卫,三弯两绕,竟然到了镜心湖。
“我们这是要去哪?这个方向不是出宫的方向。”
“公主稍安勿躁,这个时辰宫门已经关了,我带您从另一条暗道出去。”
暗道?
玲珑心下一凛,脚步慢了几分,不动声色往后退,随即立刻转身就跑,没跑出几步,一道银光疾刺而来,她狼狈躲开,重重摔在地上,手心擦出血痕。
她不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眼神冷漠,步步逼近,刀身闪着寒光,“怪只怪你是戾帝的女儿,公子为了你不惜家族安危,奴才遵家主命令,取公主性命。”
“方才为什么不动手?”
话刚一问出口,她便明白了。
或许是一点怜悯,他多说了几句,“公主可以是自焚而死,可以是私逃出宫,唯独一点,不可以和袁家有半点关系。”
彩云下的药很轻,不会让人有任何察觉,只觉得是今晚睡熟了一点,这会儿宫里已经喧闹起来,所有人注意力全被长宁宫牵制,这本就少有人来的镜心湖发生什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是个高手,之前那一刀随意一出,没想到一个弱质芊芊养尊处优的女娘竟然躲开了,这第二刀她没理由能躲过。
他知道,她也知道。
“公主,抱歉了。”
很少有人能对这张脸狠下心肠,他也是人,可他也是一个死士,只能听从家主命令,这一刀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花哨,没有任何犹疑,瞬息之间刺进她胸口。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后知后觉剧痛袭来。
“噗嗤。”
他冷漠的抽出刀,看着那双灵动美丽的眸子一点点黯淡,顿了一下,将人推进镜心湖,随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镜心湖是个湖,其实是条河,水是活水,连接宫外,所以他没骗她,这确实是条暗道,只不过没人水性能够好到能够从宫里游到宫外,他是个特例。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明章公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