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晴儿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间,赵宇轩就像一个鬼魅般无声无息、突然的闪现而出。
他那双原本幽深似潭水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正闪烁着一种无法遮掩的不甘心光芒。这种情绪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心底不断升腾、蔓延开来。
可是,他却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将这团火焰狠狠地压制了下去,不让它有丝毫泄露出来的机会。此时的他,就好似一只被囚禁起来的凶猛野兽,虽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不情愿,但却因为身陷囹圄而显得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尽管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着他去追赶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但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他的双脚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深深地扎根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就这样,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望着薛晴儿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外。
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王氏,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自己的脊梁骨上迅速升起,并迅速传遍全身。
她不禁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开始暗自猜测:难道说薛锦画早就已经知道了刚刚在这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吗?一想到这里,她便坐立不安起来,心里仿佛悬挂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依我之见,既然世子妃能够独自前往,那么宇轩也就无需陪同了。况且天色即将破晓,咱们还是赶紧着手准备上香之事吧!"”王氏强作镇定地说道,试图将话题引开。
“娘,您所言极是,切不可因些许琐事而耽搁了正事。”薛锦画的回应平静如水,丝毫听不出半点儿波澜。她的语气平淡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其中蕴含的情感,似乎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幕毫不在意。然而,当她微微垂下双眸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丝丝嘲讽却恰好被浓密的睫毛掩盖住,无人得以察觉。
王氏稍稍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心底的忧虑愈发沉重起来。她实在摸不透薛锦画究竟知晓多少内情?倘若她对此一无所知,倒还罢了;但要是她心知肚明,又怎能表现得这般泰然自若?
“侯爷,时辰已不早了。”这时,薛锦画轻声出言提醒道, “即便是前去参拜佛祖,我们也是理应注重自身仪态的。”
赵宇轩这个人呢,向来对自身的仪表容貌格外看重,可以说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程度。
原因无他,只因除了这副皮囊之外,他实在找不出其他能值得炫耀之处。
而恰恰就是这外貌与家世所产生的强烈优越感,致使他逐渐养成了那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性格,对于那些向他献殷勤、阿谀奉承的女子更是不屑一顾。
然而此刻,薛锦画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化作阵阵刺骨的冷风,挟带着丝丝寒意,如同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剑刃直直地朝他猛刺而来。
刹那间,原本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面庞变得异常狰狞且扭曲不堪。冰冷的寒风吹拂过他的脸颊,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令他瞬间恢复了些许理智。
此时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正赤裸裸地蹲在厕所里方便时,那破旧不堪的茅厕突然轰然倒塌,而周围还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更糟糕的是,这群人中竟然还有那个他最为憎恶之人,将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尽收眼底。
至此,他内心深处最后的那道防线终于彻底崩溃瓦解。
“啊啊啊......”
赵宇轩发出一阵绝望而又痛苦的嘶吼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他试图去解释,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言辞,那种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而此时,薛锦画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惨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着,惊得一旁的樱花浑身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小姐,侯爷…他看起来很伤心。”
她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侯爷如此失态,如此愤怒和狼狈。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这般模样,樱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
然而,薛锦画却显得格外冷静。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对于赵宇轩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同情。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就是被揭穿了那层虚伪的外皮而已,他所谓的自尊心受到了些许伤害罢了,难道还能因此难过至死不成?”薛锦画轻描淡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