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秀举止优雅,细嚼慢咽地享用着晚膳,头也未抬的问道:“老夫人的晚膳都送过去了?可安排妥当了?”
含巧双手交叠于身前,身姿微微前倾,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方才赵嬷嬷领着厨房的韩妈妈去了般若堂,赵嬷嬷说由她一人伺候老夫人用膳即可,便让我和韩妈妈各自回来了。”
蕊儿在姜书秀面前的菜碟上,夹了一筷薄荷金瓜丝,然后看向含巧。
“你在般若堂也守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明天也不用过来,仍就听赵嬷嬷吩咐就是。”
蕊儿的话,也就是姜书秀的意思。
含巧听后,福了一礼,从回廊侧门退了下去。
看她一走,蕊儿略有些膈应,语气有些不自在:“这几日老夫人就连前厅都不去,一应事情都甩给姑娘和姑爷打理,原本过了冬天,吃着张太医开的药,身子好了不少,没成想这几日又不见药效了。”
姜书秀放下手里的筷子,揉了揉太阳穴。
“婆母与公爹伉俪情深,如今天人相隔,禁受不住悲伤也是人之常情,不许多嘴。”
蕊儿低头应了一声,她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就不再多话,只是看着姜书秀一脸倦容,心疼自家姑娘,才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姜书秀今日仍是一身月牙白的孝服,用的是七分云纹锦与三分杭丝棉织成,因是守孝期间,脸上未施脂粉,一头如水的黑发,挽成一个圆心发髻,只在其中簪了一支白玉羊脂发簪,显出天然去雕饰的清雅来。
要说姜书秀,她的父亲官职国子监祭酒,曾拜师于老夫人洪映蓉的父亲,先帝太傅洪瀚文,两家凭着这层因缘际会,也不拘泥门第高低,结了这门亲事。
侯府家业兴隆,而姜书秀的娘家只是清贵,又以仁善克俭持家,虽不愁衣食,却也不敢铺张浪费。
都说为官三代,方知穿衣吃饭,兴远侯早已到了第七代,钟鸣鼎食,鲜花着锦,恐怕不少京中的一品大员,都万万不敢与之相比。
满京城谁不说她能嫁与世子爷,真是旁人求也求不到的福气。
只是成亲七年来,只有一事不能顺遂心意,就是姜书秀到现在都还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这件事侯府急,她的娘家也急,就连宫里的太后,因为与老夫人洪映蓉是表姐妹的情谊,也时常关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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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亲第三年起,仍旧不见姜书秀有好消息,于是太后就派着宫里的太医,每月来请平安脉。
到现在已是第三位了,这次的张太医说是妇科圣手,果然去年冬天开始改了药方,姜书秀经期不调的病症竟好了不少,一时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前厅外院,高僧们唱诵大悲咒的声音已然停歇,祥云厅内难得一阵静谧。
这时,一个大约十、三四岁小厮打扮的少年,模样伶俐,在游廊上踌躇不前,一时犹豫是否打扰了少夫人用膳。
刚才还在布菜的小丫头来喜,此刻正站在门边,她眼尖地看到了这位小厮。
“蕊儿姐姐,阿瑞来了。”来喜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