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荃便也没再多问,从身后扯出一个人来:“来都来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钱仵作是个身材颇富态的花甲男子,塌鼻梁上经常架着一副西洋镜,带顶瓜皮小帽,不像是仵作,倒像是钱庄的帐房先生。
性子也不像,被吴荃拉出来后头一句话先念了声罪过,然后板着脸教训姜寒星:“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阴气这么重的地方,大晚上来合适吗?也不怕冲撞了什么!”
姜寒星没理他,只是弯腰去在那一堆苇席中翻检,脏都顾不得了,直到看见苇席并没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她心才略微放了下来,也有心情同这位很有意思的钱仵作开玩笑了:“钱先生成日里专给人开膛破肚的,也信这些吗?”
吴荃也过来帮忙,只剩钱仵作一人在那儿一本正经的摇头,老学究似的:“非也非也,就是因为要做这份折损阴德的活计,所以才要对这些不可说之物格外敬重,要不然阳寿岂不早就给折损完了?”
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一名仵作。姜寒星觉得有意思极了,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如果她没低这一下头的话。
苇席都被吴荃他们两个翻开了,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毕竟他们两个都是些习武之人,有的是力气,所以现在姜寒星,看见的是一张张裸露在月光下的青灰色脸庞,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其实很重要的问题。
她并不知道周臣长什么样。
虽说当初是她和于峰去刑部衙门提的周臣,可她不是半道找借口走了吗,又没见着,方才停尸房也是吴荃去的。
姜寒星回头问吴荃:“头儿方才,是见过周臣的吧?”
吴荃也正在愣怔中:“我没进去,你也知道的,虽然是冬天,停尸房也依旧是很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