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瞪着面前的胖妇人,恨道:“你明知他家是火坑,还硬逼我姐姐嫁过去,你又不是我爹娘,我姐姐才不嫁!谁收了人家的黑心钱,谁就自己嫁去!”
“哟哟哟,牙尖嘴利的小兔崽子,我看你真的是欠管教!”
孙氏朝着地上还未起身的小男孩又踹了一脚,蹲下来一把捏住男童的下巴,阴笑道:“有句话你还真说对了!但凡你们有爹娘,老娘也管不到你们身上!可惜啊,这世上没有但凡,你们现今儿那就是死了老子娘的丧门星……”
“昭儿回来!”
嘶哑干涩的女声自屋内传来,打断了院子里二人的争吵。
小男孩眼神一亮,他奋力挣开孙氏的钳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拍了拍灰扑扑的补丁棉袄,这才欢喜的朝屋内跑去。
“姐姐,你,你可算醒了!”昭儿哽咽一声,泪流满面。
靠墙的木榻上,一名乌发白衣的少女,半垂着脑袋,斜斜倚靠在淡青色的枕头上,小小的一团,愈发衬得她羸弱娇软。
她伸出细瘦的胳膊,勉力撑住身子,半晌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随着这个动作,她的衣领下滑,少女纤细的脖颈上赫然一道紫红色勒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孙氏嚣张的神情不由顿住。
她本以为这丫头是故作姿态装下样子,好以此来威胁自己,如今看到这骇人的伤痕,方知她是真的存了寻死的念头。
瞬间一个激灵下去,人也吓醒了不少。
她孙氏终日张忙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说到底也不过一贪心胆小的刻薄村妇,只想谋财,却是断断不敢害命的。
之前她敢收李员外家的钱就是看透了锦儿这丫头目下无尘,清高又懦弱,偏偏却把弟弟看得甚重,她二人又身无分文,穷的饭都要吃不上了。
自己只用多饿他们几顿,待小的无法忍受之时,再适时出现,拿出点银子温言软语多哄劝几回,想来这丫头哭哭啼啼闹几天,为了自家小弟,最后也就该屈从了。
不曾想还真是个不怕死的,骨子里居然还有这点血性。
看来是不能硬逼了,否则真的闹出人命的话,那自己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念及此,孙氏换了脸色,放低姿态哄劝道:“锦丫头,你真是好大的脾性啊!说到底婶子我也是为了你们姐弟俩好,你怎么就是想不通非要做下这样的傻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