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学和偷师可是两回事

“是。”

马车在山腰古道上不徐不缓行着,拐角处一位负着把小桃木钟馗剑、剑上挂着个当啷作响双面小鼓的小道士走来。

沈宣挑开马车帘子,与他四目相对,错身而过。

在前边儿驾马车的陶唐轻呼出声,有些讶异:“主子,那位难不成就是——”

现在可是捉住廿三小真人的绝佳机会。

“不妨。”沈宣将帘子放下,“我要让他主动跟我们走。”

廿三看到他师叔十七道人的时候,人正在供奉天子四十八灵位的主殿。

十七道人奉一炷三清香,点香的手法带出一阵虚影,道袍里灌满了清冷的风,身形站立得笔挺,又见缕缕青烟直上。

点过了香,十七道人对着天子灵位行的,乃是庆俸观三拜九叩的祭天大礼。

将香插进鼎炉,听他师叔沉声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方知,我夏帝国终有血脉以继,不负庆俸观守灵,等一场八百年人间浩劫。”

“守灵人彻喆愿为天下守其身定,助其得偿所愿,纵然此人身当为天子,心不做帝皇!

廿三缩在角落,没听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当即就要开溜。

十七道人早已听见那边的动静,呵斥一句:“躲什么躲?过这边来!”

小道士闻言,暗道不妙,磨磨蹭蹭到十七道人身旁。

“跪下。”灵位面前,最忌讳不敬两个字。

廿三幽怨瞅着自己师叔,最后又被他师叔瞪了回来。

他两腿一屈,膝盖骨与花岗岩做成的石板地面“砰”地一声撞在一起,也不叫疼,腰板挺得笔直。

廿三问向十七道人:“师叔,你刚才说的‘天子血脉以继’是谁?夏帝国亡国,帝国皇宫被血洗,当年夏庸帝的子嗣不是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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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十七道人沉声道:“崤山外,谁都可以称他一声夏庸帝。但是在这崤山里、主殿内,你给我闭嘴。”

廿三还要再说什么,被十七道人瞪了两眼。

他赶紧收起心神,舌抵上腭,屏息凝神,抵挡来自十七道人的施压。

眼前香灰已燃过一截,“啪嗒”一声掉在香炉里边儿。

廿三感觉周身压力已撤,这才松一口气,“师叔,夏帝国就是在那人手中亡的,他不登基夏帝国就不会亡,指不定我师父也不用死”。

临了,还弱弱加一句,“这样,就不是师叔你教我,我也不会被罚”。

十七道人微眯了眸子,“子不言父,生不言亡,臣不下君,你下山学的那些好学问,是要忘我崤山的本吗!”

廿三颔首:“廿三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十七道人挥手间,廿三挎着的褡裢打开,小道士低呼一声,“别”。

不想褡裢里边儿的东西凌空而起,半空中飘荡着十几本书,十七道人将这些书一字排开,廿三别过脸去,不忍直视。

十七道人略动手指,边看边道:“《渊海子平》,上次淘了几本入门的,这次怎么还是入门的?”

廿三心虚道:“上次不是被您老人家给收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