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区,暗夜的环境,漆黑的楼道里,少年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酣睡声,他只是略微不舒适的皱了皱眉,然后一脸淡漠的忽视。一开始的他,是接受不了的,可后来,生活逼迫他不得不认命接受。
屋子里是黑暗的,少年微松了一口气,他的姐姐应该睡了,那他就放心了。
他弯腰从旁边的窗户上的一小盆多肉下拿出一片钥匙,这是家里唯一的绿植。打开房门,反手关上,“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暗哑的声音使少年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昏暗中,他看见他的姐姐坐在破旧不堪的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的方向,看不清情绪。
他摸索的在墙上碰了碰。
“没电费了”。
少年手一顿,收回手,“我明天去交,早点休息吧”。
见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彭文丽急了,忙叫住他,“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少年脚步不停,似是已经猜到自家姐姐要说什么,无非是他的班主任又打电话给她了。
“彭文松,你能不能听话一点”。彭文丽说着声线又开始颤抖,“你今天为什么又逃课了,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你就不能稍微听话一点吗”?
“还有其他事吗”?彭文松打断她的话,淡淡的扫了一眼说道,声音很是疲惫,“明天还要上课,你早点睡吧,姐姐”。
“彭文松,你知不知道……
“砰……
巨大的撞门声隔绝了她的话。她缓缓的滑下身子瘫软在地上,双手无助的抱着双膝,大颗大颗的眼泪在月光下是那么的晶莹耀眼,“你知不知道…母亲已经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啊………
关上房门的彭文松后背抵着门板,疲倦的叹了好几口气,眉间满是倦态。忽的,他听见了从客厅里传来的细微的、压制的哭声,他张了张嘴,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又顿住了,咬痕印刻在被咬的发红的下唇瓣上,不行,他不能出去,他的姐姐必须自己学会坚强。
窗户外的月光藏在乌压压的黑云里,但依旧皎洁明亮。他垂下眼眸,站了不知多久,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他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身子,拖沓着来到床边,摔进床里,强迫自己睡着,他明天去搬完货,打算去医院看一下母亲,不知为何,总是心里不安,他想去医院看一下,安心一点。
其实,他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母亲,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太看透他了。母亲拉着他的手,满眼心疼,她知道他逃了学,她知道他找了一个卖力气的活,这是他仅能找到的兼职,然后他的母亲哭了。
母亲对他说了很多,他假意的点点头答应,因为他害怕她告诉他的姐姐。他觉得,姐姐一个人读书就够了,母亲的医药费、姐姐的学费和书费,他会想办法。所以他开始逃课、打架,想尽一切办法让学校主动开除他。对于姐姐失望的眼神,他装作无事的移开,他们疏远了,他的姐姐,没有了以往的娇气。
可父亲在的时候,姐姐不是这样的。
父亲是一名电工,修连接万家的电线,在高空工作,又是如此高电压的近距离,意外时常发生,且不幸的是让他的父亲遇见了。父亲工作一般好久都不回归,那次回来,只回来了骨灰盒和国家的补助津贴。母亲一只手抱着盒子哭泣,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姐姐。他当时无助的站在一旁,眼神空洞无神,茫然无措的歪了歪头,盯着母亲怀里的小木盒,他的父亲就在里面,就在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里面,任凭家人哭泣,温柔的父亲也不出来抱抱他们。
灾难会同时发生在最亲的第二人身上。他的母亲病了,子宫癌晚期。还是他们偶然发现的,他的母亲瞒着他们。
母亲说,钱要留着他们读书、生活,她怕哪一天她就不在了,护不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