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厉的咬磨她的唇瓣，手缓缓的抚摸往下……

林汐眼角溢出泪，只觉得胸腔异常的痛，本就不清醒的意识正在消散，渐渐模糊不清，甚至感官也是恍惚的，像是脱离了身体。

她似乎咳嗽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到嘴边、脖子一阵温热，接着就是刺耳的消音声。

迷糊中，好像有人焦急的喊她，好像在极速的移动……

医院的手术室外，顾亦垣坐在休息椅上，手撑在双膝上，一整个佝偻着背，医院洁白的大光打在他单薄的身影上，一刹那，他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是那么的渺小、无援。

死神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的手无助的颤抖，一股悔恨涌上心头，他弄伤了她。

当时，他报复性的急促的索吻，他要在她身上刻印属于他的符号，然后渐渐往下，手在她身上不断探索，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彰显着她属于他，那一刻，他是满足的。

突然，他听到她猛地咳嗽了一下，然后自己的脸一阵湿热，他木讷的抬起头，就见她大量的涌出鲜血。

床单上、脖子上，胸口处……

是那么的凄惨，像是雪地里的红梅……

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抱着她狂奔下楼，他慌的无视了交通规则，一路闯着红灯，他在和死神抢她。

他怕了，他错了，他只想她活着，哪怕是不属于他的。

手术室的灯忽的灭了，他见状立马起身，几步走到门外，着急的等待着。

医生出来，看了看他，神色沉重，顾亦垣心一下子被提拉起来，咽了咽嗓子，仿佛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世界还是昏暗的，哽咽的声线颤颤巍巍的询问道：“医生，你尽管说，我承受得住，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还活着，只是……”。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是吃了太多的药，受了药物的影响，孩子可能保不住了，鉴于已经四个月了，医院这边的建议是，引产，不然她也会加速死亡的”。

顾亦垣：“……”。

宛如晴天霹雳，一道又一道的将他的心重新拼接，然后劈成焦炭，又拼接，又毁灭……

她是真的怀孩子了，孩子不能活，她也会加速死亡，可为什么是加速？

他犹豫又想逃避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医生狐疑又震惊的睨了他一眼，开口解释道：“你妻子得肺癌了，你作为她的丈夫，都不知道吗？而且，估计应该活不过明年了，还有，她是不是抽烟了，你们作为家人就不能阻止阻止，这不是让她慢性自杀吗？真不是我们医生指责你们，你们真………

顾亦垣没有反驳，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受训。

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清明起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来她早就告诉了所以人，她生病了。

他的世界变得密不透风，也不透光，只徒留下压抑暗沉的荒原，唯一的光源正在慢慢的离他而去……

林汐醒来，已经是四天后了，她睫毛先颤了颤，随即眼皮才缓缓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还处于意识飘荡中吗？她艰涩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发现是天花板，她是真的醒过来了。

她疲惫的吐出一口气，落寞的想，为什么要醒过来呢，为什么不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呢，她真的好累啊，太累了，她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不想再被人打扰，不想再醒过来。

顾亦垣注意到她的神情，也注意到她眼底的死寂，他无援的握紧了手，随即又很快松开，轻声的说道：“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炸鸡、烧烤还是麻辣烫，哦，不行，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看来只能喝粥了，没事，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吃，医生说你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想玩什么也可以，我们去旅行怎么样，我想想，我们先去哪，杭州如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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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像是再不说出来，下一秒就说不上话了。

林汐瞥了他一眼，手无意识的碰了碰肚子，是错觉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她记得她肚子先前是很圆的，怎么躺了几天，还消瘦下去了呢？干煸的像是只剩一层皮，而且，全身疼，特别的下体部分。

像是想到某种可能，林汐眼角流出了眼泪，她和顾亦垣…发生关系了吗？

顾亦垣注意到她的动作、神情，抚上她的手，林汐立马像是慌乱的小兔子，慌张的想要抽离。

顾亦垣紧紧的拉住她，语气异常的温柔，安慰的说道：“小汐，没事，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其实是不会有了，她活不到那时候，身体也不允许，但他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伤心。

林汐：“……”。

林汐眨巴了几下眼，脑子没有转过弯，理解和反应有点慢。

她没有和他发生关系啊，她还有一个孩子啊，孩子打掉了啊。

她突然轻笑出声，眼泪也随之落下，她缓缓的抬起手肘，捂住不断溢出泪水的眼眶，就这么边笑边哭。

她的孩子没了，她和宋琼宇的孩子没了，这是第几个没了呢……

顾亦垣手足无措的看着病床上绝望哭泣的人，不禁红了眼眶，哑了声线，可他没有一丝办法，他似乎帮不到她。

“你能远离我的世界吗”？

自医院开始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顾亦垣每次都会被刺伤，但还是笑脸盈盈的敷衍哄着，装作没有听见，“什么？你想吃牛排，行，老公现在就给你做”。

林汐白眼都懒得再翻，实在是惊叹他的脸皮厚度，简直和那段日子的宋琼宇有的一拼。

“我们没有关系，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确实”。顾亦垣了然的点点头回应，“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林汐：“……”。

“你疯了吧”。

“是呀”。顾亦垣放下手中的菜刀，认真的直视她，眼神真挚又充满爱意，“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林汐：“……”。

她不自在的别开视线，转身朝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走过去躺下，外面的天空已染上暮夜，还是没有星星和月亮，只有昏沉沉的乌云，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没有谁会喜欢这时候欣赏夜色，但她会。

她觉得这就像是她人生的总结，走到尽头，归宿煞黑。

顾亦垣做了什么决定，就一定会去做，等中午吃了午饭，他就拉着林汐去领证。

林汐死死的扒拉着桌子，任由顾亦垣拖拽，可力气终究太小，等门沿也抓不住时，她猛地假装咳嗽，顾亦垣果然停了下来，眼里满是焦急、担忧。

他把她扶到沙发上，见她死死的贴着沙发角落，还紧紧的抓住旁边的茶几，看出了她的心思，“行，那我们今天就不去了，你先休息休息，我还有工作”。

“我去买点东西，就在楼下”。

顾亦垣闻言微眯着眼，“你不会是想逃跑吧”。

“你有病吧”。林汐直接怼道，“我身份证，手机，护照，都在你那儿，我能跑去哪，我能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