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
生产一块赔一块。
可是没办法。
燕京无线电厂作为行业老大哥,上级命令比天大。
即便赔得倾家荡产,也要保量完成上面交付的任务。
以为成本居高不下的问题,过上一年半载就能有所好转。
没承想。
时间走到现在,丝毫见不到好转的迹象,反倒是成本进一步增加。
“老马,这里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咱们厂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哥,活雷锋,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吴胜利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马,咱们燕京无线电厂已经熬不起了,全厂一万七千名职工的吃喝拉撒,都要由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负责。”
“如果有一天,厂里的资金断了,职工工资,奖金,医疗费,子女教育费用,逢年过节放到物资,退休职工的退休工资出现缺口,你信不信,全厂的老少爷们一定会堵在我们家门口骂娘,把咱们的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马副厂长脸色为难道:“厂长,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咱们厂今年的生产任务,也不能不管呀……”
“我没说不管,我只是说什么事情都要分一个主次先后,部队交付的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死命令,至于地方企业和其他部门的订单,他们能等就等,等不了就去四机部打官司。”
“你记住,你不是他们的副厂长,你是燕京无线电厂的副厂长!需要负责的只有两个单位,第一,上级主管部门,第二,全厂一万多男女老少。”
吴胜利何尝不知道,任何大胆的事情背后都会遭受无数非议和谴责。
这些非议与谴责既来自外部,更来自内部。
现在麻烦已经出现,唯有一条路走到底。
吴胜利和邹四海性格差不多,都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不代表其他人也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副厂长老马沉吟片刻,说道:“同志们有这样那样的反对声音,除了担心完不成今年的预定任务,更担心咱们厂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订单,生产的产品还是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家用电器,万一出现三长两短,外国人向港资企业追责,港资企业肯定会将赔偿责任抛到咱们身上。”
“五倍赔偿,即使将咱们厂打包卖,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所以我才要让大家加班加点,尽可能多地腾出生产线,提前交付产品,老马,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起来。”
吴胜利果断地说道:“负责全厂生产任务,吃喝拉撒的是你我,不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八蛋,他们干不了就申请病退,调岗。”
吴胜利这次是下了狠心,不成功便成仁。
只要自己还当一天厂长,谁都不能给他的计划施加麻烦。
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未来的下场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