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是明白,闺女这还是心里存着怨忿呢。
洗完澡的夏老夫人精神头好了许多,倒是说了不少话,还拿了两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出来,一个给江上弦,一个给江望日。
她露出的那一截小臂,肌肉已经有些萎缩,黄白的皮拉扯着肉挂在骨头上,连接手腕的那一处圆圆的骨头格外凸出。
这是因为贫苦而造成的过早衰老。
“老早就准备好的,这东西也不放心托人带来,原想着等你弟弟什么时候来瞧你的时候,给两个孩子带来,谁知世事无常…”提到儿子,她又抹起了眼泪,一旁的夏真英也跟着小声的抽泣。
谁都不是傻子,女儿是自己生的,可这家以后到底还是外孙的,自己要是真两手空空上门,这日子可不好过,
江上弦摩挲着手里的银锁,心想这位夏老夫人也算个苦命人了,早年丧夫,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家里原本还算过得去,如今也败落的什么都没剩下。
这不妥妥的天煞孤星命?好命,真是好命。
“外祖母给你们的,你们便拿着罢,收好了,不要弄丢了。”江母也跟着抹眼泪:“既是有这东西在,何苦一路那般辛苦?这死物件,不如卖了,路上也能好过些。”
夏老夫人摇了摇头:“当年女婿没了,你弟媳妇病着,我们也不好来,我只当你还怨着我呢。”
怨么?当时自然是怨的,婆家早没人了,娘家没过来人也就罢了,连封信都没有,她当时一个人拉拔两个孩子,承受着丧夫的悲痛,艰辛可想而知,不过知道是弟弟出了事儿,也就释然了。
一报还一报,一家一回,平过了。
“当初怎的不来个信,弟妹身子不好,还不如到长安来,这里的郎中可不比处州多?”江母还是忍不住有些怨怪,要是弟妹还活着,起码外甥女也不用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
现在也不用来长安给自己添麻烦。
“哪里经得起那般舟车劳顿,若是来,只怕还未到长安,便丢了性命了。”
夏老夫人说的倒是实话,儿子当初刚死的时候,家里倒是还有些银钱,家里的宅子田地也都还在。
可儿媳妇的身体弱的不像话,整日里除了哭便是躺着,也就是为她治病才花光了家底,最后人没了,钱也没了。
江上弦后来偶然有一次,忽然问了夏老夫人一句,为什么要因为儿媳妇把家产全都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