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雪的缘故,显得天亮得尤其的快,这会儿才寅时末,天就已经亮了大半。
一个年约四旬的嬷嬷从外间出来,不一会儿几个丫鬟就麻利的从下人房里匆匆往正屋赶,房嬷嬷指挥冬生冬雪烧起碳盆,又嘱咐冬日和冬月去烧热水,碧绿几个大丫头去准备烧七的马车和一应事务。
两刻后,里间暖和起来,房嬷嬷才轻轻的拉起帘子,轻轻唤醒床上的小人,脸上的疼爱溢了满屋。
杨如期呓语,“嬷嬷”,房嬷嬷哎哎了两声,忙扶起小祖宗,给她穿衣,生怕冻着,冬日和冬月端着热水候在一旁。
拾掇好已经卯时三刻了,杨如期带着房嬷嬷碧青碧蓝和四个小厮出了门。
马车里碧蓝拿出一叠点心,看着靠在房嬷嬷怀里睡眼朦胧的小姐,“小姐,垫垫肚子,嬷嬷亲手做的。”
杨如期打了个哈欠,捻起一块塞进嘴里,不忘夸奖房嬷嬷“嬷嬷的点心有奇效,吃一块睡意都没了。”
碧青碧蓝对视一眼,放心很多,自夫人去了以后,小姐变了很多,她们明白任谁遭逢巨变也受不了的,可若郁结于心不是长寿之相,好在嬷嬷回来了,小姐在嬷嬷面前还是那个天真快乐的小姐。
到达杨家祖坟,山上的雪有一掌厚,好些树被雪压弯了枝干,祭拜需下马车步行而上,说是祖坟,却没有几个坟,杨家迁来汴京不过百余年,根基尚浅,百年前的族坟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房嬷嬷给杨如期披上大氅,留了两个小厮看马车,才扶着她向山上行。
走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林中穿梭,时隔七天,杨如期终于又一次回到了母亲的身边,而梦里的杨如期因耽误了吉时,母亲下葬后,回来杨侯爷就罚她禁足三个月,自然也没有为母亲烧七。房嬷嬷边哭边碎碎念念,杨如期向山上望了望,对着小厮说:“你们俩个照顾好嬷嬷,我上去看看兄长。”
碧青碧蓝搀着杨如期往更高的地方走,自古男子与女子的地位天差地别,男子的坟都要比女子的高,似乎这样就能永远凌驾女子之上,按下心中的不忿,来到兄长的墓前。
碧青碧蓝摆好祭拜的吃食,又烧了些纸钱。突然墓碑后的山丘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吓了主仆三人一跳。
“奴婢去看看”,碧蓝起身,询问自家小姐,杨如期点点头,这寒冷的冬天,山上的野兽都会冬眠,附近除了坟,什么都没有,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碧蓝不一会走到山丘后面,看到她瞪大了眼睛,碧青忙问:“什么的东西,是受伤的兔子吗”,杨如期莞尔,什么兔子能砸出这个动静。
碧蓝回过神,向杨如期招手,碧青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雪地上躺着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银色锦袍,还没有束冠,头发只捆了一半,散在雪里,眼睛闭着,有棱有角的眉梢,彰显的此人的眼睛一定极为好看。
杨如期曾与面前的少年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她认得他。
当时杨如期还感叹,这世上很多事情果然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有人生来富贵,有人才华出众,有人愚钝非常,也有人一出现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如天边的明月,如绝世的美玉,如高山雪岭之花,而面前这个少年显然是后者。
秦王乃是先祖年近五旬才得来的幼子,自小又聪慧非常,先祖疼爱的紧,只是年幼,若是早出生几年,如今坐上圣位的不一定是先帝一脉。
好在先帝仁厚,重情重义,秦王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