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洛什卡罗夫与母亲回到山上的难民营地,选了一间房子安顿下来。他来到人们中间,安抚他们的情绪;他询问大家的需要,然后去找看管他们的军人索要;他成为他们中的第一个志愿者,后来亦成为了志愿者团队的领导者。这个团队由苏珊娜、耶胡迪尔以及其他曾经的同学们组成,他们帮助各家安装电路、设备,完善营地的水源、卫生和生活条件;协助负责搬运的工人将食物和用品从山下送到上面;并组织各种表演和文娱活动,以抚慰大家的创伤。虽然他也无法回答那些人们最大的焦虑:他们为什么被囚禁在此。但是,当他们看到安德烈的所作所为,众人也稍稍安心下来。
安德烈为大家做的事,奥莱克西·斯特列利琴科也看在眼里。虽然他也非常想要加入志愿者的队伍去帮忙,但是他过于羞涩的性格让他开不了口。有一天,奥莱克西的叔叔病倒了。安德烈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半夜爬起来去找医生过来,还帮助他们把他的叔叔抱到担架上,抬到了医疗室去做手术。奥莱克西为此非常的感动,他在事后鼓起了勇气来到安德烈的面前,向他致谢道:“这次的事,非常谢谢你!对了,你们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谢谢你。”安德烈拍了拍奥莱克西的肩膀说道,“不过你的叔叔病了,你还要照顾你的家人。况且目前我们的人手也足够了,如果有需要一定会叫上你的!”
“好的!请一定。”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奥莱克西的叔叔病情日益恶化,最终因肺部感染而离世。在山岗之巅,他们为他举行了一场简单而肃穆的葬礼。一群人肩负着一具用粗布裹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过潮湿的小径。他们选了一个长满野花和青草的山坡作为安葬之地。在那里,他们共同挖好了一个浅坟,将奥莱克西的叔叔下葬。一位年长的男子念诵着祷告,祈求神明保佑这位亡者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宁。在葬礼上,一位戴着口罩的军官走到众人面前,表示有话要说。周围的人们陷入了沉默,等待着他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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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我说几句话……本来不想惊动你们。但现在,已经有人死了,看来我们没办法继续向你们隐瞒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近来战事波澜,关于玛各国的动向,你们可能尚未得知。玛各国因缺乏对抗我们北方联盟的把握,便在歌篾提前投放了一种生物武器——一种具有极高传染性的肺炎病毒。
“在你们抵达此地之前,我们的情报部门已掌握了驾驶员染病的消息,并据此推测这三辆车上的乘客都已染病。虽然重症率很低,但把你们隔离在此是为了不要让这件事引发大规模的社会恐慌,确保你们与外界隔绝。山下的研究机构正全力研制解药,很快便能投入临床应用。届时,你们将分组下山接受治疗,并签署保密协议后便可离开此地。”
没有人接应他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个谎言。
“你们有什么问题吗?”军官问道,“现在,你们有机会向我提问。”
“那之前运送我们的那些士兵怎么没带口罩?”有人问道。
军官停顿片刻:“因为当时这属于机密。而他们只负责执行任务。”
“哼,你们对待自己人都这样随便……更不要说对我们了。”那人嘲讽道。
“好了!散了散了,有问题汇总到安德烈那边,再来向我提问……”
从那天起,经常有家庭成组被带下山去,营地周围的士兵都配合这个说辞带起了口罩,但营地里的居民大都仍然认为这是那些看管他们的人突然灵光乍现捏造出来的谎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发现,待他们的士兵变得相比之前和善许多,甚至有的时候一起坐下来和他们一起谈天说地,加之一个个家庭被送下山而未再返回,尽管这一切仍让人生疑,但包括安德烈在内的众人,都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开始接受了“防疫隔离”这一说法。直到某天中午,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天,大家吃过午饭,有的人正在小憩,有的人则聚在一起打牌。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岩岗上铁丝网的旁边,用尽全力的敲打和嘶喊道:“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营地里的人都隐约听见了他的声音。但后来随着一阵惨叫的出现,那呼喊声便消失了。人们赶忙凑过来查看情况,发现了铁丝网上的血迹。
“那是丹尼斯的声音,我确定无疑。”有人小声议论道。
“他们家不是上午刚刚被送下山去接受治疗了吗?”
“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人们开始恐慌起来,安德烈向军官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带口罩的军官矢口否认这件事的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我看你们是神经过敏!快回去歇着吧!”
人们回到营地里,开始谈论起来。“是不是人体实验啊?”,“有可能。被送下山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也没了音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吹哨者从里面逃跑出来……冲到山上告诫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肯定是这样,瘟疫的事,也许从始至终就是为了稳定我们情绪而设计的骗局!”,人们开始了躁动,安德烈却沉默不语,他随即离开交头接耳的人们,来到军官的住处。
“长官!我要立刻见到我父亲!”
“他现在忙的很!快回去呆着吧,年轻人。”
“你们到底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无权向你透露更多的东西!请回吧!”军官的态度心不在焉,好像有别的心事。
这时,另外几个“志愿者”小伙伴们也超冲到了门外,在外面抗议起来。军官不耐烦的撞开门,走到他们面前喊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回去过你们的清静日子去!”
“我们要听最新战况广播!我们要知道现在外面世界的局势!以及玛各是否真的使用了生物武器!”
“好好好!拿去,拿去!”军官出人意料的同意了他们的要求,把收音机递给几个人,并痛斥道,“等你们知道了外面什么情况,就不会再在这里像怨妇一样抱怨这些没用的小事了!”
几个人把收音机带回到众人处,开始收听广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军官说的没有错,虽然他们并没有从外界的消息中获得任何可以推测他们现在处境的信息,但当众人听到广播中描绘的当下世界战局时,他们瞬间感受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颤栗。是的,他们现在自身的处境不再重要了:歌篾大部分的领土已经被夷为平地,北方同盟已经向玛各宣战,同时因艾萨克国协助北方联盟研究武器,玛各联合米设(Meshech)国与土巴(Tubal)国也向南方的艾萨克宣战,与他们协同的是波斯人、古实人和弗人;原本北方联盟中的陀迦玛(Togarmah),则倒戈向了玛各。玛各的联盟已向北方诸国中的一些使用了毁灭性的武器,这意味着北方联盟不得不给予反击。事件的进展远超众人所料,不久之后,他们听闻全球主要一线城市均已被这等终极炸弹所摧毁的消息。已经有数以亿计的人死于了这场浩劫之中,接下来就是轮到像他们所在的热那亚这样的二线城市了。“都结束了。”一个气候学专业的同学说道,“进入大气层的烟和煤烟的颗粒层可以显着减少到达地面的阳光总量,这个颗粒层很可能在大气中停留数周甚至数年,中纬度的西风带将会输送烟尘,形成一个环绕北半球的环带。这些厚的黑云可以遮挡掉大部分的阳光,时间长达数周。这将导致地表温度在这一时期下降。这种黑暗与致命的霜冻,再加上终极武器自身放射性尘埃的高剂量辐射,会严重地毁灭地上的植物。食品和农作物的短缺,将会导致因饥荒、辐射和疾病引起的更大规模的死亡。这是世界末日,一切都结束了。”有些人陷入极度的恐慌,有些人则异常的平静,还有一些人开始了每日疯狂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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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热那亚的上空终于响起了防空警报。各家的人们相拥在一起,流着泪,等待着末日毁灭的到来。就在此时,数辆军用的卡车突然撞破了铁丝网,冲进了营地内,停在了他们的安置房中间,为首的司机伸出头,一边疯狂地鸣笛一边喊道:“快!所有人快上车!导弹就要来了!”人们开始慌乱地收拾东西,他们认为这些车是送他们去防空洞的。安德烈看到他的父亲从车上下来,便上前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们的卫星提前监测到了,还有二十分钟就会毁灭热那亚!快上车,我的孩子!现在不是闹家庭矛盾的时候!”接着,他又朝着那些还在冲回自己屋子里的人大喊道:“没有时间收拾东西了!快上车!快上车!”安德烈看他父亲焦头烂额的神情不像是在演戏,便开始帮助众人搬东西和上车。很快,他们营地所剩下的九十余人加上那些站岗的士兵刚好勉勉强强的挤了进去。接着车子向山下飞奔而去。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位于山下数公里处的北方核子研究中心的实验室。当他们看到那一下巨闪以及听到随后传来的地动山摇的震动声的时候,他们刚好冲进了那栋墙壁被一号主侦测器超环面的彩绘装饰的建筑物的仓库间里,巨大的地震开始让这里的结构破裂崩塌,他们逃进地下室的楼梯间,并向下跑去。很快那里的电力消失了,周围变得漆黑一片。有人打开一个手电筒。他们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正上方正在巨大的晃动中,不时的从上面掉下碎石来。到了地下二十几层的时候,洛什卡罗夫博士说道:“这里不是防空洞,这些结构承受不了多久。我们要快一些!”
“我们要去哪?”人们问道。
“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很快教授的预言便应验了,当众人正好冲进那间主实验室的时候,整个空间内的金属支架都传来被挤压和崩塌的声音。开始有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下来,它们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这时人们看见了那个悬浮在地面上的黑色球体。
“快!跳进去!所有人跳进去!”洛什卡罗夫博士喊道。
“那是什么?!”安德烈大声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快!马上!所有人都进去!”洛什卡罗夫教授拼命地喊道,脸上挂满了汗水。
人人们纷纷跳进了那个黑球之中,有些人尖叫着跳了进去,有些人则闭上了眼睛,全身发抖地跃入球中。等大部分的人都进去了,洛什卡罗夫还留在外面,指挥着他们进去。此时,安德烈看见头顶一个巨大的钢筋折断,它从上面掉落下来,极速落向黑球的方向,正当他就要砸到他父亲的头上之时,安德烈纵深一跃,抱住他父亲向黑球里落去。在那之后,安德烈的记忆就非常模糊了。他只感觉到了自己好像在某种隧道之中,被什么巨大的吸力拉着向前飞去。身边的人们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他们惊恐地尖叫着,试图抓住什么。安德烈紧紧地抱着父亲,想要保护他免受伤害。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和那些同行的人一起躺在了一片长满野草的荒原之中。他四周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了,面前是一片茫茫的原野,那些钢筋和水泥地的断肢残片也零散一地,天空中的云朵也变得熟悉而又陌生。他摇了摇他的父亲,等这个中年人醒来后,他马上问道:“爸爸!我们这是在哪?”
“这就是天上的王国(The Heaven)。我的孩子。”
记述结束。
经文注解:
Oleksiy,Олексiй一词源于希腊,意为“保护,预防”
Strelchenko,乌姓氏Стрельченко
Zuzanna,是一个源于圣经的女性名字,它源自希伯来语:???????????(shoshana),由希腊语借用并源自希伯来语:????????(shoshan),意思是“百合花”,希伯来语中Zuz本身是“移动”的意思
Sobecka,波兰姓氏
Lech,传说中建立波兰的三兄弟之一
Mariensztat,这里借用的是波兰首都华沙市中心维斯瓦河沿岸的一个历史街区
Gambeson,即甘贝森,也称为aketon,填充千斤顶,pourpoint或arming doublet,是一种带衬垫的防御夹克,单独作为盔甲穿着,或与链甲或板甲结合使用
Вogachev Mykhailovych,基辅理工学院哲学系主任
Jegudiel,这里借用的名字来源是希伯来语:???????,英语:Jegudiel或 Jehudiel;东正教译耶谷迪伊尔,名字意为“神之赞美”,是东正教会和东仪天主教会传统中的七大天使长之一
Helvetica源自在罗马帝国建立以前以居住于瑞士高原的赫尔维蒂人(Helvet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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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zestochowa,波兰语是Cz?stochowa,德语是Tschenstochau,是波兰南部城市,位于瓦尔塔河流域,克拉科夫-琴斯托霍瓦高地邻近大城市
Siverskyi Donets,俄语:СеверскийДонец、乌克兰语:С?верськийДонець,Д?нець,发源自别尔哥罗德以北的高地
Voroshilov,即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俄语:Климе?нтЕфре?мовичВороши?лов;1881年1月23日(2月4日)-1969年12月2日)前苏联领导人以及政治家、军事家和国务活动家,苏联元帅(1935年),曾于斯大林死后出任苏联名义上的国家元首7年
Bohdan,乌人名Богдан,意为“天赐”
Teteriv,乌克兰语:Тетерiв,是第聂伯河的右支流
Kowel,乌克兰语:Ковель,是沃伦州的城市,是科韦利区的行政中心
Mosur,乌克兰语:Мосир,是乌的村落,位于该国西部沃伦州,由留波姆区负责管辖
Francisca,是中世纪早期法兰克人用作武器的投掷斧
Jura,即汝拉山,又译侏罗山,是一座位于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山脉,横跨法国、瑞士和德国三国,分隔莱茵河和罗讷河
Genava,日内瓦被罗马将领凯撒提到,其拉丁语拼写是Genava,取自凯尔特语的*genawa-,与意大利北部城市热那亚词源相同
Meshech,希伯来语:????;[me??ex],意思是珍贵或有价值,在《圣经》中是雅弗的儿子,曾在《创世记》第10章第2节参和《历代志上》第1章第5节参出现,这位米设,被认为是今日格鲁吉亚人的其中一个祖先
Tubal,希伯来语:?????,?u?āl,[tu?val]),在创世记10章(“列国表”)中,是挪亚之子雅弗的儿子的名字,根据第一手资料,他被认为是高加索伊比利亚人(格鲁吉亚人的祖先)的父亲
Togarmah,希伯来语:??????????,Tōgarmā,是创世记10中“列国表”中的一个人物,被认为代表了安纳托利亚的一些人
The Heaven,即天堂,这里指的不是“神的国”、“父的国”、“子的国”(Kingdom of God)而是指阿托尔所在的“此岸”世界(即后文中的帕瑞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