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没关系,至少……至少我活下来了……”
“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塞琉古国的边疆,也就是原来的阿契美尼德帝国的边疆而来的……”
“阿契美尼德。”少女重复着这个词语。
“是的,就是波斯国……那是一个古老的国度……你是从你家乡的歌谣中听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精灵,他的名字是派瑞卡[6]?”
女孩摇摇头。
“啊……好吧,一切都要从这个叫派瑞卡的精灵说起,因为他就住在遥远的波斯古国……他掌控者天气和魔法,于是农夫们就与他签立了契约——精灵为大地降下雨露,农夫们则用食物供养着精灵。但是,精灵与人类之间的语言并不相同,于是有一天,农夫们就挑选出一些很小的孩子,让他们前往精灵的住所拜见他,向他学习精灵的语言。当这些孩子长大以后,他们就成了连结人类与精灵之间的桥梁,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祭司。”
女孩点点头,聚精会神的听着。
“传说中最早的祭司,是一个名叫阿托撒[7]的女孩,她率先学会了精灵的语言和魔法,于是她代表农夫们与精灵签订了一份契约……世间的一切都在那份契约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精灵照看着大地,而人们耕作、繁衍生息,向他献祭牲畜和鱼肉……
“同时,人们爱戴这位代表,因而传说中她做了很久很久的祭司,久的连地上的人们都忘了过去了多少个千年……”
“她不会死吗?”
“会死,因为有精灵的力量帮助,她能够长久的保持青春,但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终有死去的那天。在阿托撒死后,她的继任者帕瑞萨娣丝[8],同样是一个小女孩,接过了阿托撒的衣钵,被选为了新的祭司。”
“后来呢?”女孩听得出神,眼睛中的光也愈发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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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帕瑞萨娣丝长大以后,她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她相信,那个孩子就是前任祭司阿托撒的转世。而那个孩子就是我的母亲——伊南娜。”
“真的吗?你的妈妈吗?所以你是祭司的孩子!”
“不,我的母亲最终没有成为祭司……父亲告诉过我,妈妈她不但出身高贵,据说还是一个天生丽质的佳人。可是,她最终放弃了继承祭司的职位。”
“为什么呢?她不喜欢这份工作吗?”
“因为被选作祭司的孩子,是没有随意外出自由的。她从小受到严格的管教和约束,你是知道的,任何的孩子,都难以压制自己好奇心的驱使,想要探寻外面的世界。于是,在我母亲十九岁的那年,在一些朋友的帮助下,她偷偷乔庄成平民,遛出了城门,一个人跑到野外,被那些奇花异草所吸引,还迷了路,并在荒野里遇到了野兽,险些丧命……
“所幸,她被一个路过的樵夫所救下,与他相爱,她放弃了继承大祭司的使命,与那个樵夫一起离开了王城,而那个樵夫,就是我的父亲……乌拉赫斯。”
“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少女一边倾听,一边感叹道。
“这都是我父亲讲给我的,真实性已无从考证。但后来的事都是真的——他们私奔后隐居在波斯边境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过着幸福而甜蜜的生活,不久后我降生了。”
讲到这里,伊奥斯停了下来,少女看出了他的哽咽。
“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我五岁那年,有人来到村子里,杀了我的母亲……接着我和我父亲浪迹天涯,直到现在……”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不久,女孩表达出了震惊,“怎么会……是谁杀了你的妈妈?是女祭司帕瑞萨娣丝吗?是因为你妈妈她不想继承祭司的位置吗?是因为她与樵夫从陈内逃跑吗?”
伊奥斯摇了摇头:“都不是……关于我母亲的死,我知道的事非常非常少……我父亲他对此也一直钳口不言。很多年来,我有过很多猜测,但后来都被证明是错的,因为我父亲,他最终还是选择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母亲死亡背后的事情。”
“是什么?”
“父亲告诉我,在他们私奔后不久,王城里发生了宗教政变,米底国[9]祭司的女儿在埃克巴坦那[10]得了势,创立了‘祆教’。整个国家开始主张用一位名叫‘阿胡拉[11]’的神来取代精灵派瑞卡的地位;新的信仰崛起,旧的信仰就遭到了清算。阿胡拉的祭司们开始屠杀派瑞卡的祭司。这其中,当然包括我的母亲——虽然她已经放弃了大祭司的继承权,但考虑到她的出身和宗教地位,他们还是派出了杀手,纵使我的母亲已经隐姓埋名,他们还是找到了她……杀了她,就当着我的面……”
伊奥斯说到这里,叹息了一下,但表情并无更多波澜。
“父亲告诉我,那些刺客们事后还带走了她的尸体,应该是为了毁尸灭迹,让人们再也找不到她被下葬的地方,免得被人祭奠。从那之后,父亲就带着我,走遍了从札格罗斯[12]到厄尔布尔士[13]的所有高山,从希尔卡尼亚到霍尔木兹[14]的每一个港口,从苏萨[15]到图兰[16]的每一片农田。他好像在找寻这什么……起初他说他是要去找回母亲的尸体,后来又改口说是要去找到杀她的人复仇……然而,我现在知道,所有这些说辞都是在欺骗我……”
“为什么?他骗了你什么?”少女连忙问。
“随着我一点一点地长大,一路上我学会了各地的方言、口音,乃至逐渐听得懂那些上至王城的学者、贵族,下至最偏远的地方老农妇口中的话了;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些父亲到处去拜访和询问过的人——他们大都是术士、学者和宗教人士,他们总是喜欢用拗口的官方用语,表达那些很难听懂的事情,从他们的谈论中我渐渐听出了端倪,这些年,我父亲他既没有在找母亲的墓,也不是在找杀她的仇人……”
“那么,他在找的究竟什么?”
“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
‘是的,一个叫阿卡西’的地方,一个鲜有人听说过的神秘的地域,一个保存着人们灵魂的空间,当然也包括我母亲的灵魂。”
“是谁告诉他的?”
“他说是从母亲生前的一首诗中得知的……”
“这也太……”
“是的……太荒谬了。所以,我当时认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我认为他已经完全的疯了……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并没有疯……事情也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发生了什么?”女孩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那时,我们刚刚到达阿斯兰伯[17]的森林……”
男人突然停止了讲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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