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重规矩,子民们也都遵循着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旧时传统,虽然在男女之防方面没有南唐那么严格,但大家都尽可能避开同桌而食的情况。
在谢枕玉的认知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对方大概率缺少礼数、品行不端。
他见过那种家境极为贫寒的百姓人家,哪怕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五口人挤在同间小屋子里吃饭,讲究一点也会用块破木板当屏风隔开两桌。
所以就算是和自己的母亲、家中姐妹单独吃饭,在谢枕玉的经历中也次数少得可怜。
人可以没钱没地位,但不能没规矩和教养。
这是大多数北秦人都认同的思想,因此他们内心不太喜欢东楚人,典型的满身铜臭味却无半点风骨礼仪,跟西洋人生意做多了,也学会了那套见面就握手拥抱甚至是亲吻对方手背的“坏毛病”。
至于西周人……利益相关,嘴上不说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高贵、自尊、风骨,绝大多数北秦人的内心都以这三个词自居,并且认为自己和南唐的迂腐极端不同。
当然了,对从此滋生出来的种种现象,留情曾锐评为“死要面子活受罪,追求虚荣受死累”,然后引来宫中许多人的一致不满和反感。
再言归正传,谢枕玉对于和云苓单独同桌用膳的遭遇有些不舒服,但并未表露半分。
无他,对方是君,他是臣。
君臣之别是凌驾于男女之别上的规矩。
“承蒙凤君关怀,微臣身体并无大碍,到了金阳城中歇息几日便可,您的好意在下心领足矣,至于药膏就不必了。”
云苓也没强求,点头道:“那好,等会儿吃完饭我让宫人送你去四方馆里休息,晚上还有宫宴呢。大概八点左右……我是说大概酉时,哦不,戌时开始。”
谢枕玉双手平放在腿上,坐得纹丝不动,“多谢凤君体恤,但随行的使臣还待微臣训诲,若是他们因路途中的奔波劳累让生出懈怠之心,从而在宫宴上失仪,便是对凤君的不敬,更是微臣失职。”
“都行,都行,随便你。”
云苓摆了摆手,才交谈三句话,她就已经丧失了跟谢枕玉沟通的热情。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每个字都好像在一个起伏语调上,听不出丝毫情绪,且官方正式的让人生不出一丝想要接近的欲望。
大周朝廷上已经很久不见这种“不好好说人话”的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