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三个跟在父母身边随着人潮涌动往前走,只听见人声嘈杂,敲锣打鼓,音乐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夹在人群中间,斜着身子往前窜。有几个回民男孩,约莫10岁左右,帽沿边刺绣着彩色的图案,挎着竹篮子,也有的把糖放在一个木板盒子里,两头栓着绳子挎过肩膀。有一个人沿街叫卖,也有两个结伴而行,穿梭在行人当中,抑扬顿挫的大声叫卖篮子里各种形状的黏糖,
“卖糖嘞!板板糖——卖糖嘞!一毛钱三个……”,
回民男孩挤在人群里侧身来回穿梭叫卖,走到燕燕跟前问,
“要板板糖吗?一毛钱三个,这种圆豆豆糖四个也卖呢”,
燕燕看着他指着木板盒子里像指甲盖大小的圆豆豆糖,抬起头望着猫吖,彦龙探出舌头舔了舔嘴皮,三个目光齐刷刷投向猫吖,猫吖面无表情,拉他们走到店铺前的台阶上,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每人分了一个,又让存生掏出了手提袋里的玻璃杯子,拧开盖子递给彦龙说,
“咱们在这里稍微缓一下喝点水,过路的都是彩车,游行的队伍。我听人边走边拉闲,秧歌队集中在广场表演,咱们也顺路浪上去广场,让三个站前头看会儿表演。我再给你们三个说一遍,出来啥东西都不能胡乱要,答应给你们买气球和灯笼,到下午回去时一定买,谁饿了袋子里有包子,听到了吗?”
三个孩子点着头,轮流喝了几口水,存生接过来也泯了一口,掏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他们跟着人群往前走,燕燕拉着小燕,小燕拽着彦龙一前一后走在台阶上,猫吖和存生在台阶下面拽着他们的衣角,时刻提醒他们看着脚底下的水坑和石头。街道两侧有一排警察撑开胳膊挡着拥挤着看热闹的人群,装饰一新的花车慢悠悠的行走着,车上有着戏服、浓妆艳抹、形色各异的人物装扮。游行的社火以单位为组织,走在最前面的彩车拉着锣鼓和诗官,只见诗官手里的羽毛扇往后一挥动,锣鼓停止,诗官说一句诗,锣鼓齐响,他们说的诗句句不一样,不像农村里社火游过庄,重复着说同样的打油诗,最后面跟着秧歌队和舞狮舞龙表演队,他们随着队伍前进,听着哨声吹响,也会在宽阔的街道上扭动着身躯跳几下。存生把彦龙架起,两腿分开骑在脖子上看,猫吖拽着燕燕和小燕挤进去靠近彩车,推着两个站到人前面观看,她站在后面随着人群拥挤来回摆动,眼睛全不离开两个,不断地叮嘱燕燕,
“燕燕,你把小燕手拉紧,我就在你们后头看着你们,看一会儿咱们去后面”。
中午时分,南门什字附近人越来越多,警察拿着警棍不断地往后推桑着拥挤到前面的人群,小孩子的哭声夹杂着锣鼓音乐一片嘈杂,猫吖赶紧拉过来燕燕和小燕,转到后面人少的地方,存生放下来彦龙,小燕又闹腾要爸爸背上看,存生笑着说,
“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牛使唤了吗?脖子都给我压酸了,稍微在这里缓一缓,这个点城里人都吃罢中午饭出来凑热闹了,挤不到前面去。”停了一会儿存生指着对面的楼说,
“你看对面对面楼上的人美不美?站得高,望得远,头伸出来也看热闹呢。住这样的楼房就舒服了,坐家里喝着茶,视野宽阔,想看就看,把咱们挤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主要还看不着,我们两个女子长大了都把对象说城里,爸爸妈妈也能占点光”,
猫吖噗嗤一笑,说,
“你看你这两个乡棒女子啥,灰头土脸的,胆子小的我推前面让往进挤着看的清楚,两个屁股撅着不往前挤,人家旁边一个岁娃连喊带扛,几下子挤到了前面,咱们这娃也很少出门么,一个个瓜娃实道的”,
燕燕听见妈妈苗头对向了自己,赶紧指着花车上挑在半空中的人,岔开了话题,
“爸爸,那个挑在半空中的人是谁?”
“那个脚踩莲花就是八仙过海中的蓝彩和,拄着拐杖的是铁拐李,手里拿萧吹的是韩湘子,后面车上有曹国舅、张果老,还有那个骑着毛驴的是谁,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反正这就是八个神仙过海,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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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吖撇着嘴笑着说,
“这下你前几年看的小人书还用到地方上了,那些年为看书,把我讨厌完了,要不是看在书是别人的份上,我或许都填炕烧柴了,抱上书就想走火入魔了,人叫半天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