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知节进来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毕竟这牢房里收押的最早的那位囚犯,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于成知节而言,却像是经历了一整个漫长的世纪。
他每日都遭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在这些日子里所感受到的疼痛,简直是他这辈子所受到的所有苦难的总和,甚至还要更多。
每日里锥心蚀骨的、透入骨髓的、深入每一根神经的疼痛,让他无暇他顾。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不自觉的关注着自己周围的环境。
牢房里实在太过昏暗。每日里所点的烛火都是有限的,到了时间就会被狱卒熄灭。
在大多数充满黑暗以及疼痛的时光里,成知节的听觉变得非常敏锐。日复一日,他居然逐渐掌握了牢房里每日的作息时间,并通过这个来判断,他又成功的挺过了一天。
这会儿,外面隐隐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夹杂着零星的碗筷碰撞的响声。
成知节知道,这是到了早晨放饭的时间。
他呆滞的眼神动了动,随即调动自己全身的力气,用自己尚且完好的左手,强撑着想要把自己移动到牢房靠墙的角落里。
但一只手实在做不了什么。他只好又调动自己身上还勉强能动的右手手肘,两个肩膀使力,一点一点的艰难地挪到牢房的角落里。
他左手使尽吃奶的力气,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好使他的背能够紧紧的靠着身后的墙壁。
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经满头大汗,右手手肘和左手整条手臂,尤其是手掌和手肘,火辣辣的疼。早已经被废掉的双腿和右手,也在不断传来针扎似的绵密的痛楚。
成知节布满灰尘和汗水的眼睫缓慢地眨了眨,随即又闭上。
这一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沂国皇宫,紫宸殿。
终于从成知节嘴里挖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晚,萧景逸和杜衡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烛火已然烧尽,天光渐亮。熬了一整晚的君臣二人却丝毫不觉疲惫,萧景逸甚至觉得自己容光焕发,马上就能骑马出城,踏上寻宝之旅。
内侍几次进门,见君臣二人聊得热火朝天,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眼见天色不早,再等下去该耽误上朝了,便只好近前来,躬身恭敬道:
“君上,杜将军,时辰不早了,是否要用早膳?”
萧景逸经此提醒才发觉自己饥肠辘辘。
“竟已这个时辰了,想必杜衡你也饿了。摆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