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黛玉不答话,也不顾她娘家嫂子恼怒阻止的目光,开口便又道:“如今林姑娘也长大了,不是小时候衣食住行都要依靠咱们家的时候了,说话办事便好派别人的不是了。
我瞧着姑娘倒是好大的威风,竟是把我们这些长辈也不放在眼里了。”
王夫人话音未落,满屋子人俱是色变。
这是公然在指责黛玉吗?
迎春第一个站起来,便要开口替黛玉讨公道。
不想,一个娇柔但毫不怯弱的声音更快的响起,却是黛玉。
只见黛玉端端正正坐着,眼睛望向王夫人,神色淡然道:“二太太不知何出此言?我倒不知道,我们林家的女儿,何时衣食住行都要依靠贾家了?
我父亲当年应允我进京,可是外祖母派人专门到了扬州,说是我母亲不在了,要我代母尽孝,我才来的。
当时父亲正值丧妻之痛,十分不舍我远行。但思及孝道,仍是半点不曾耽搁地打发我进京,甚至连丫鬟婆子都没来得及给我备全。
父亲想到外祖母这边家大业大,生怕我给府里添了麻烦,又担心我年幼不知事,巴巴地托送我进京的贾先生给二舅舅捎了信,送了三万两银票过来,作为我在府里的嚼用。
当年我年纪小,并不知此事。但上次回扬州父亲跟我说了后,我心里便细算了算。我在这府里几年,就算是天天山珍海味、日日绫罗绸缎,也断花不完这许多钱。
再想想之前,我也曾听院子里小丫头子们说过,说我是只身一人投奔过来的,一草一纸皆是花费的这府里。
我当时只当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不懂事,现在才知道,原来这话竟是有根苗的。根苗就在二太太这里。
我倒是想问一句二太太,当年那三万两银子的银票,二舅舅竟是没有交给你吗?竟让你误会至此?”
黛玉这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然而听在在场诸人的耳朵里,竟是宏钟大闾一般,震得耳朵直嗡嗡。
迎春惊讶地挑起眉。原来还有这一桩事情?义父和玉儿倒是没有同她说过。
义父是何等聪颖睿智之人?他怕是早就知道这些钱花得蹊跷,不曾提起,怕是想给老岳母留些体面吧?
可如今王夫人找岔生事,胡乱派黛玉的不是。不想黛玉却是不肯忍气吞声的,竟直接把这三万两银子的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