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进京就是直接有官做的,跟着他们一起的那些个族人和渔阳县其他家族的人,才是仝拾的竞争对手。
武阳郡的事蓟州靠得近,蓟州人也知道个大概,张宏、杨德一路上对仝拾也颇为礼遇,不过到底一边是已经攀上高枝的前齐人,一个只是进京将要攀高枝的前燕人,指望他们能有什么惺惺相惜的情感那是说笑。
大家入了洛京就分开了,杨德张宏都先去皇宫报到,然后掏钱在洛京中置办房产家业,拜访已经稳定下来的西乡侯田旻。
仝拾在洛京没什么旧友,虽说能多花点钱租个好点的地段,但冬青街更热闹,不同学派出身低微的学子也多,他在这里听其他人每日一起谈论不同的话题,也觉得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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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平邑县待太久了。
晋统一后虽然洛京有很多能人,但士人不再向从前一般奔波于诸国,要么在老家待着等待机会,要么想办法和洛京搭上关系,再次就和当地诸侯王、郡守、县令之类的拉关系,出来的目标一般都是直奔洛京。
仝拾的学识都是家学,和其他同在平邑县的家族们也会互相交换学习一部分,但到底都是多年前的学识,天下间其他的学问他还是知道的太少了,他不能坐井观天。
除了来外面接触其他的学问、理念,仝拾也在思考:自己来洛京,是为了不让先祖蒙羞,谋得官身还不够,还需要爬的更高,或者在其他方面名扬天下。
那自己真正想要的事业,又是什么呢?
听这些学生说自己学派的只是很有趣,听他们谈论皇帝更有趣。
仝拾眼里的皇帝,是宽仁的、聪慧的,也是心思莫测,难以琢磨的。
他宽待燕地百姓,愿意把燕地旧人的财产还给他们,带着官员做事干净利落,不过月余就把燕地上下肃清;可他也并不亲近燕人,对燕人,甚至对齐人都吝啬的过分,没有能让他看得上的东西休想得他青眼。
就连他正经两个田家表兄,也只有老大田旻得了侯爵和食邑,这还三代以后降等袭爵呢,恩宠是有,但不多,不至于让人说他不亲母族而已。
很多时候,仝拾甚至觉得他们很多人在皇帝眼里都是麻烦,但皇帝给了他和仝家一个翻身的机会,仝拾就只会在心里琢磨这些,大部分时候也还是尊敬皇帝的。
可在这些没接触过皇帝的士人眼里,皇帝的形象就真的让仝拾听得想笑。
皇帝亲审刘芍、置登闻鼓、挥剑斩燕王,足以证明他的宽仁并济、大公无私,
这点仝拾不否认,但他想说,这些人似乎没看到皇帝年一过就改晋律,严惩匿户、匿田,把人阖族发配南边去的法律。
至少仝拾觉得,皇帝有意把南边经营起来,同时在大晋全境打击地方势力,对地方有点家底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觉得皇帝能在天下求贤,不拘出身和才能,是晋的贤明之君。尤其杨颂在蓟州一书策论,就让皇帝当场亲封他为郡守,这多是一个有识人之能的明君啊!
仝拾心想这话要是给燕地旧人知道了,怕是能气得郁结。
他们燕地是没能人吗,那么多本地燕人,武阳郡上下都清空了以后,皇帝才给选上几个,县吏都给的抠抠搜搜,而且重要和最高的郡守都还是朝廷的人。
他选人确实不拘出身和才能,但是用人可一点都不大方。
这些士人只听说杨颂一篇文章就做了郡守,把杨颂的那篇文章打听出来后四处传阅学习,但是完全不想杨颂本身的才能、出身,以及蓟州当时的危机紧急情况。
也不是没有骂的,比如讨厌鲁氏学说的人和瞧不上琅琊学派的人。
鲁氏学说亲民太过,贵族出身的人并不喜欢;琅琊学派更是被一些人认为只是一门学问,算不得学说,尤其他们还是本该一同竞争的人,结果却能越过所有人先上岸,这凭什么?
大家普遍觉得这个两个不过仗着齐王举荐,再有广阳公主开路而已,靠人脉在皇帝那里先偷跑,酸的同时很希望皇帝就是给个人脉面子,而不是皇帝真的看重他们某一家的学说。
对此,仝拾表示,要不要看看其他诸侯王举荐的人都是什么待遇啊。
也就这两家是真有本事才能上位的,真以为皇帝的俸禄白拿的啊,杨颂过年前都是在给皇帝零俸禄做郡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