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群!
大概是闻到了胡赛儿的气味,它们不但没有攻击,反而堵住了谷口,一个个严阵以待,只有两条全身秃斑的老狐狸,不远不近的尾随在左右。
前方有条小路,老狐狸跑过去,回头哼唧两声,似乎想让我跟着它。
山道曲折难行,象是在迷宫里兜圈子,出来以后才发现尽头是间石屋,倚山而建,门头的字已经被凿掉了,只留下三个四四方方的窟窿。
附近还有两个相邻的岩洞,几乎掏空了半座山崖。
上有洞名,一个叫穿云,一个叫踏山,中间刻着一副对子:顶天穿云为袖,立地踏山而行。
不光字大,口气也大,除了象胡赛儿这样的大女,没人能配得上。
屋门紧闭,老狐狸用爪子扒开一条缝,摇着尾巴往里挤,我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迫不及待的想把龙珊放下,刚一抬脚,裤腿就被另一只狐狸咬住。
得,做人要有礼貌,我忍着。
片刻间,老狐狸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个中年男人,白眼珠子,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龙珊,连忙扶进屋。
一个女人抢上前,抻头拽脚的把她弄平,接着抖搂开棉被,将其裹的密不透风。
“这闺女,遭老罪了,你还不赶紧去”。
男人应了声,从皮靴里抽出把尖刀,拿起一只碗,走到门口,又被她喊住:“哎,那些倒了的可没法用……”。
他们要放狐血、救龙女,但昨天在和小孩儿对峙的时候,有几只跑的慢,吸入了毒气,还有的拣食了雪地里的圣冰,这要是让她喝了,会出大麻烦,所以要格外注意。
“就是你把她拐走的?”。
女人搂着龙珊,脸上带着微怒,好象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尤其是那双灰暗无光的瞳孔,盯的人心里一阵阵发虚。
“不不……我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她……”。
“是白狐夫人派你来的吧?”。
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没承认,就是胡赛儿回来,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你叫啥名?”。
我如实相告。
她“哦”了声,打量着我的腿:“原来是月堂的兄弟,现在的技术真好,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比老年间的金鸡拐强多了,你说,谁还会用那玩意儿?可我们当家的念旧,舍不得扔”。
墙角就放着一支,铁爪朝上,另一端扎着成把的破布条,拿它拖地正合适。
原来龙珊来过这儿,那副金鸡拐便是这对夫妻送给她的。
我问她怎么称呼。
“有名字也没人叫,早忘了,二十年前我象她这么大的时候,还能当得起一声狐女,现在,已经变成狐大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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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低下头,抚摸着怀里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别怕孩子,都过去啦,夫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会为难你……”。
正说着,男人捧着一碗温热的鲜血回来,站在旁边,看着她一口口的喂龙珊喝下去。
“等人醒了,你可别瞎劝,我觉得夫人另有打算,她犯的不是小错,净女不净,全族不宁,还不如痛痛快快领了家法,哪怕在下五堂做个杂工,也能养活自己”。
“嘘……”。
狐大姐压低声音:“你咋知道她不净了,龙女身上有太阴之血,含水成冰,哪个男人敢动她?”。
大哥马上指我,意思是,要象你说的这么玄乎,碰都碰不得,人家怎么给背回来的?。
“你少装蒜,这能一样吗?”。
狐大姐一脸不悦,似乎再多看他一眼都嫌烦,打发我们去温泉提几桶热水,要帮龙珊擦洗身子、梳头盘发,等天亮下山,干干净净的去给魏加加磕头认罪。
温泉就在后山,雾气萦绕,宛若仙境,水潭边立着块石碑,横平竖直的刻着:空空池。
旁边有行小字:不来不去,不去不空,一来一去,一空一生。
是首偈子,流露出对人生的无奈,得到后再失去,还不如从来没得到过。
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肯定在感情上吃过大亏,因此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虚幻的,有没有无所谓。
这我不认同,用一句老掉牙的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灯光划过水面,“哗啦”一响,没等我看清是什么,雾气中突然蹿出一只小小白狐,嘴里叼着条大青鱼,摇头晃脑的朝我们跑来。
瞧见没有,只要耐得住性子,总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