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家安家在江南,周父并没有入仕,年纪轻轻就沉疴不起,那时候,周家的交际圈子确实已经不如上一代了。
他临终将女儿许配给京城国公府柴家,很难找到一个声望门第足够,又靠得住的人家替两家保媒。
所以这才找了欧阳老先生。
欧阳家的门第也不高,他们家世代行医,江南和京城都有子弟开医馆,虽然没有做高官的,但老先生医术高明,宅心仁厚,也算是名满天下,在世家圈子里有几分薄面。
欧阳老先生本不想掺和公府和富商家的这些事情,但周父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感动了他,便收了周家十斤三七做谢媒钱,答应替两家保媒。
他如今都八十七岁了,据说前几日都病得下不来床了,柴家人压根没想到他会来反对这事儿,派了小厮和他家儿子打了招呼就走了。
只以为他就是来凑个数,喝个茶的***的。
国公府的茶,这老大夫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吃上几回呢。
老先生一把推开了柴二爷,盯着锦衣华服的国公爷,冷冷地说:“保媒保媒,乃是为两家做见证,替这桩婚事保驾护航。老朽当日收了十斤三七,为的就是今日。”
国公爷脸色铁青地站着,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柴二爷赶紧道:“老人家,您言重了,缘分天注定,这……”
“天注定?那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什么?好的时候巴巴的赶着去求亲,不好的时候喜新厌旧,琵琶别抱。你们柴家背信弃义,食言而肥,抛弃无父无母的孤女,悔婚另娶陛下面前的红人,一句天注定就行了?”
他说着颤颤巍巍走到周晚吟跟前,拉着她的手:“孩子别怕,只要我还一口气在,这婚,就退不成!”
说着又落下泪来:“老朽一生只保了一次媒,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撑着一口气,就等着公府守承诺,八抬大轿迎你过门,我好下去同你爹报信,没想到,柴家一年拖一年,迟迟不完婚,到了今日,竟然还要悔婚!”
柴家人听得这话,都尴尬的不言语。
好在今日请的宾客都是柴家的故旧,都打好了招呼,也不会说什么。
周晚吟听欧阳先生说,心头也不大好受,便温声安慰道:“老先生莫要生气,这婚,我是答应要退的。”
欧阳先生急了:“这怎么能退!说好的娶你,让你等到了十七岁,又不娶了,这不是误你终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