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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恪听罢,喟然长叹道:
“汪大哥,往事种种且休要再提!无病今日能与汪大哥在这官道上相逢,也是上天给的缘分!大哥就跟着无病一道进京如何?待回到长安,无病自当向天子上书,恢复大哥百户官身。大哥也不必担心,从今日起,但叫无病有一口气在,管保没人敢欺负大哥!”
汪猛心中不由苦笑,曾几何时,自己对眼前这位青年也说过同样的一番话。
“算啦!我如今武功尽失,已是一个废人!还回青衣卫作甚?没的自取其辱!”
“汪大哥,就算你不做官,也该回京与家人团聚啊!”
汪猛还是摇头,“那里早就没我的亲人了!”
“大哥若不嫌弃,回京之后就住到我家来,从此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如此可好?”
汪猛盯着徐恪的双眸,见他眼中满是真诚,心下也不由感动,可他还是摇了摇头,道:
“无病兄弟,我今日杀了方铭博,按理你应当将我押回京城向圣上复命才是!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你也要想想,今日这么多人都见到我杀人,我若回京与你同住,就算你不怕连累,大哥我还怕被人抓了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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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徐恪想了一会儿,也觉汪猛之言有理,只得问道:“汪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汪猛笑了笑,“没有打算,走到哪儿是哪儿。”
“这……?”
“哈哈哈!”汪猛一阵大笑,他虽武功尽失,胸中的一股豪气仍在,“兄弟,大哥我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比起你整日里在公门中受累,可不知快活多少哩!这又有何不可?日后你见了我,怕是羡慕还来不及呢!”
说着话,汪猛已翻身上马,此时,两人离开钦差车队已很远,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该说的既已说完,也就到了分手之时。
“我今日手刃方铭博这恶贼,心愿已了,兄弟,承蒙你不弃,非但不抓我入京,还认我做大哥,我汪猛这辈子能有你这位好兄弟,值了!”
汪猛在马背上向徐恪拱了拱手之后,随即提缰呼喝了一声,策马掉头往南而去。
“无病兄弟,你……很好!今后替圣上替魏王好好做事,咱青衣卫里需要你这样的好官!”
汪猛人已远去,声音却兀自在官道上回响。
徐恪望着汪猛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转过山头,终于消失不见,又呆立了半响,这才起身上马,接着往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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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数年,汪猛就离开杭州游历四方,中间还去庐州府探望了废太子李仁几次,见李仁虽丢了太子的名分,但以一个平民的身份生活之后,日子却反而过得坦然又自在了许多,汪猛这才心安。
又过了数年之后,汪猛忽然顿悟,于是回到杭州,就在杭州城郊的报福寺中出家,法号“慧果”。
慧果大师佛法高深,一生行善无数,到了晚年,更是被誉为“江南佛国第一高僧”。
至于慧果大师左脸上的那一道深长的疮疤,无人觉得丑陋,每逢大师登坛宣法之时,众多弟子以及善男信女在坛下静听,仰望大师这道疮疤,却反觉无比之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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