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再兴见徐恪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眼光也变得极其锐利,又见身后站着两位百户,也都是神色肃穆,犹如铁塔一般站立于自己两侧。他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恍然醒悟,感情你们把我叫来这里,不是来叙旧寒暄,而是找我麻烦来了!
“哼哼!”汪再兴毕竟多年为官,见状不慌不忙,他冷哼了两声,昂首回道:
“请问徐大人,你今日找下官来,是来找下官问案呢?还是将下官当做犯人来审问?”
“自然是找你来问案。”
“大人既是找下官来问案,是不是可以容下官找张椅子坐下,再跟大人讨一杯茶喝?”
徐恪心中虽感不快,却也觉得对方所言在理。他只好朝魏嘉诚挥了挥手,魏嘉诚随手拎了一张椅子过来,让汪再兴落座,又递来一碗热茶。
汪再兴从容落座后,又端起茶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徐大人,你凭什么就说下官的案卷写得草率?又凭什么断定下官没有去仔细查案?”
“这……”徐恪见这汪再兴一副有恃无恐之状,倒也微微一愣,他随即问:“前任知府吴大人于上月十一,在杭州城西郊为歹人所杀,此案距今已过去了一月有余,你的案卷上竟连吴大人死于何因?死于何时?死于何地?死前做了何事?死于何种凶器?凶犯是何模样?周围百姓有何所见?……这些通通都没有写明!你身为通判,管着一府刑狱,面对知府大人突然遭人刺杀,为何竟如此不上心?直到今日,本官也未闻你派出人手去追捕嫌犯,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去查案?!”
“哼哼!”听了徐恪这一番言语敲打,汪再兴竟毫无所动,他依然面不改色,冷哼了一声,右手把玩着自己黑痣上的那一撮黑毛,却道:
“吴大人的死因,下官早已查得清清楚楚,乃是被妖物所杀!至于吴大人是死于何时、何地?案卷上也写的分明,是在六月十一丑时至寅时,死在了杭州城西郊外龙井山脚下的一处山道旁。至于附近村民,下官也早已一一询问,都说知府大人是死于妖物作祟……下官审查此案,自问已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徐大人就算要给下官扣一顶“查案不力”的帽子,也请找到了证据再扣,若是无凭无证,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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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舒恨天有些气不过,随即问道:
“你说吴文龙是被妖物所杀,证据呢?也不能无凭无据,就凭你两嘴唇一碰吧?”
汪再兴道:“吴大人尸身被人发现时,浑身焦黑,面目狰狞,四肢缩拢,形状令人惊怖,若不是被妖物所杀,哪会有这样的死状?”
舒恨天兀自争辩道:“你仅凭死者的模样,就断定凶手是妖物了?他浑身焦黑、四肢缩拢,说不定是被烈火焚烧而死呢?”
汪再兴右手仍在把玩着那一撮黑毛,神色依旧不慌不忙,道:“那几日下官曾命人在案发周围四处查探过,这龙井山一带,根本未出现火灾,也没能找到丝毫烈火焚烧的痕迹。况且,吴大人死时,身上衣衫却大致完好,只是有些破损,试问这世间有哪个人会在经受了烈火焚烧之后,身上衣衫还能完好?”
舒恨天头一歪,“说不定是凶手先将吴文龙衣衫除去,又放火将他烧死,然后重新给他穿上了衣衫!”
汪再兴反问:“若果真有凶手烧死了吴大人,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重新给他穿上衣衫?”
舒恨天道:“就是为了蒙蔽视听,好让无知者尽皆相信,你们的吴知府是‘被妖物所杀’!”
汪再兴冷笑道:“舒大人,你和魏大人昨日已经去城南的普济寺,开了吴大人的棺,也验了吴大人的尸,恐怕,连你们自己也都已经相信,吴知府就是死于妖物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