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李义千算万算,可还是未曾算到,半路上竟杀出了个徐恪!
当时,杨文炳带着一干人马行至朱雀桥边,李义其实一直暗中跟随。他眼见得玉天音不堪受卫卒羞辱,转眼便要动手,无论玉天音使出何种魔功,只需她伤人性命之后,李义便可将此间详情禀与他师傅白老阁主知晓,这余下来的事,有师傅出马,自不必他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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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徐恪偏偏于此时站了出来,他非但当众训斥了杨文炳一通,更是不惜以手中昆吾剑威吓,让杨文炳放了玉天音。
如此一来,李义精心布设的一个局便顿时成空,非但未能逼使玉天音“露出原形”,更兼让北安平司与青镜司之间生出了嫌隙。当时的李义,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就骂了徐恪一句:
“师弟,你这‘英雄救美’可也真是时候啊!只可惜,你此番相救的却是一个魔头!”
……
听完李义所言,徐恪不禁既羞且惭,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君羡大哥于长安大道“英雄救美”之举,竟然坏了师兄的大事。
直至此刻,长安城内还有人在津津乐道他昨日在朱雀桥边“英雄救美”之举,他自己每每想起此事亦沾沾自喜,何曾想到自己那一次所谓的“救人之举”纯属自作聪明,非但毫无意义,而且酿成大错!
“师哥,都怪小弟鲁莽,当时我未曾多想,只凭一己心意做事,没想到竟坏了师哥的大计,请师哥责罚!”徐恪低下头,无比自责道。
“责罚什么?”李义吃了一口菜,微笑道:“这也不能怪你,以当时情状,玉天音如此楚楚可怜之状,任谁都看不下去,你不假思索便仗义出手,足见你赤子之心……”
“可是……”
“算啦!”李义摆手打断了徐恪的话,举起酒杯与徐恪对饮了一杯,忽而叹道:“兴许,这恰是你与她之间的缘分,否则焉能如此凑巧?再者,你这样做也有好处,那玉天音与师傅毕竟一场故人,咳!……我如此逼迫于她,此事若是被师傅知道,免不了要受他老人家责罚。”
“责罚?师傅会责罚你?”徐恪心道,你可是威震朝堂的“皇之三子”,名扬天下的神王阁副阁主,难道白老阁主还会忍心罚你不成?
“怎么……”李义望了徐恪一眼,反问道“师傅的种种严厉之处,你还未领教过么?”言下之意,他这拜师后的二十余年中,没少受白无命责罚。
李义又道:“不管你我是谁,身居何种官职,在师傅他老人家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位寻常弟子。无病,师傅有时候打你也好、骂你也罢,那都是为你好!你可千万不要心生抱怨……”
“哪能呢,师哥!”徐恪笑着回道。他心想,瞧我这位师兄的神态,对他师傅于敬重之中还加着三分畏惧,看来在师兄的心目中,他师傅定是一位极其严厉之人,可为何白老阁主对我竟是这般客气呢?在神王阁之时,我先是拒受棍法之学,后连“师傅”二字也不肯叫,然白老阁主无不对我笑意盈盈,何尝有半点严厉之状?
徐恪问道:“师哥,昨日我擅自做主放了玉天音,着实是不对,那么今日,我索性再带人去将她抓捕,何如?”
“不可!”李义摇头道:“师弟不曾听过‘一计不可二用’么?昨日大张旗鼓去抓人,乃是杀她一个措手不及,今日对手已做了准备,咱们再故伎重演,如何能成?再者,就算去抓人,也不能由你去!”
“师哥……”徐恪蓦地想到,原来师兄刻意避开自己,而是让张木烨派人去捉拿玉天音,此举恰正是为了保护自己。想那玉天音若果真是一位潜藏于长安城的大魔头,想必她魔功定是非凡,若不慎与她交起手来,自己兴许性命难保。一想到师兄对自己这一番苦心孤诣、拳拳相护之心,怎能不令徐恪感动莫名?
“师哥如此护我,我却如此率性而为,真真是……咳!”徐恪不由叹了一声。
李义却笑着举杯,与徐恪对饮了一大口,宽慰道:“你不必自责,这件事,其实我还有另一层考量。”
“另一层考量?”
李义吃了一口豆腐,原本正要接着说话,却忽而以手中筷子指了指徐恪身后,道:
“师弟,她来了!”
“她……来了?!”徐恪忙转身看去,心道,莫不是玉天音找我来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