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随即问道:“八弟,你见父皇所为何事?”
李祀却反问道:“四哥,我听你咳了好几声,怎么……这几日受了风寒?”
李缜又是几声轻咳,摇了摇头,道:“三天前去户部核算赈灾银两,回府晚了一些,路上受了阵风,第二天就咳上了。”
李祀忙上前拍了拍李缜的后背,关切道:“四哥,你可要保重身体呀!核算钱银这些小事,你交给下边人不就行了,何须四哥亲自出马?”
“咳咳咳!不碍事,不碍事!”李缜连连摆手,一边咳,一边说道:“我这身子骨一向都是如此,受不得风,也禁不住寒,动不动就要咳上一阵,习惯了……”
“四哥已受了风寒,还要急着进宫面见父皇,四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李祀小心翼翼地问道。
“八弟,你还没说,你见父皇是为了何事?”李缜以手背掩住口鼻,一副想咳嗽又努力忍住不咳的模样。
“哎!四哥,我就是多日未见父皇,心中甚是挂念,是以入宫见一见父皇,同他老人家说几句话,顺便提了一些小事。”
“八弟,四哥也同你一样,多日不见父皇,心中甚是想念。”
……
两人就在含元殿外的步道上相互寒暄了长时,这一番兄弟间的亲昵之状,直看得两位皇子身后的内侍都不禁心中感动,那两位小内侍都各自心道,外间都传这两位王爷不和,哪晓得他们竟有这般深厚的兄弟情谊。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之后,李祀终于说不下去,便拱手为礼道:
“四哥,那……八弟就告辞了,你里边请!”
“八弟,改日有空,到四哥这儿来坐一会,四哥的新王府,你还没怎么来呢!”
“好!”
李缜别了李祀之后,便一路往里,直至走进了皇帝的寝宫偏殿之内。
李重盛今日心绪不佳,听了袁天罡的禀报后,又生出了一些头疼,原本正要歇息,听闻李缜前来觐见,只得又走到偏殿内就座,将李缜唤了进来。
李缜向皇帝躬身行礼后,便在高良士搬来的杌子上落座。
父子相见,少不得寒暄几句。
随后,李缜便直入正题,他先是向父皇陈奏了这段时日他处理的一些朝中大事,之后,他又说到了由他牵头,与户部一道进行的朝廷赈灾事宜。
绵延一年之久的大旱之灾,在年初的一场大雨之后终于好转,接下来,天下各道均普降甘霖,之前旱灾最为严重的四道一十六府,在连降大雨之下,河渠灌溉充盈,田地也重新耕种,灾区百姓的生计终于得以恢复……
说到灾区民生的恢复,李重盛立时精神为之一振,他与李缜仔细说了长时,听闻部分灾民尚须朝廷下拨银两赈济,然国库存银又相当吃紧之时,他眉头不禁一紧,忧虑道:
“缜儿,旱灾虽解,然新苗下种尚不能收割,此正青黄不接之时,灾区百姓嗷嗷待哺,这赈灾银两可耽误不得,眼下,我大乾国库中的存银够用么?”
李缜忙上奏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年初在江南募集的钱银尚有多余,此外,天下各道的税银也在源源不断而来,国库虽紧,断不致无银可赈……”顿了一顿,他又接着道:
“何况,裴才保的翠云楼,目下每月能上交国库二十万两白银,此亦帮了赈灾一个大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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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才保的翠云楼?这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是儿臣做主,让裴才保戴罪立功,将翠云楼重新布置一番后再度开张……”于是,李缜又将自己命裴才保重开翠云楼一事,向皇帝约略陈奏了一遍。
“呵呵呵!”李重盛听罢,顿时笑道:“想不到,裴才保还有这等本事!缜儿呀,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二十万两银子虽不多,然于目下国库艰危之境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你能找到裴才保这样的人去经营翠云楼,足见你用人的本事,甚好,甚好!”
李缜却惭愧道:“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那每月二十万两的进项,毕竟是从妓院而来,若是传出去,怕是名声不好……”
“诶!”李重盛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眼下,我大乾国库已如一座大湖一般,久不见雨露,已渐渐干涸,若是有活水源源不断而来,自当开门纳入,何必管他从何而来?”
李缜当即拱手道:“父皇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嗯……”李重盛略作思忖后,道:“不过,话虽如此,但名声这件事也同样要紧。裴才保每月上交国库银两一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你可命青衣卫,派人日夜盯着翠云楼,一来可暗中保护,二来可实时监管,如有不法之人现身,当立施抓捕,该除则除!”
“儿臣明白了,谢父皇关心!”
李重盛又看了李缜一眼,目光中渐渐露出父亲的慈爱与期许,他和言说道:
“缜儿呀,父皇老了!这大乾的天下,将来还是要交给你的。如今国势艰难,内有灾民之患,外有敌国虎视眈眈,你的几个兄弟又有些不成器……咳!……”皇帝叹了一声,眼中的目光又变得殷切,“你今后,无论国事还是家事,都得多担着点!”
李缜忙站起身,拱手施礼,恳切道:“父皇春秋正盛、龙体康泰,哪有半分老相?父皇亲手创下这‘康元盛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大乾天下、千万黎民,怎能离得开父皇?从今往后,儿臣只愿跟在父皇身边,竭尽驽钝为父皇分忧,儿臣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李重盛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笑容中好似还有一份不经意的失落,他挥手命李缜坐下,问道:
“你今日来,就只为这几件事么?”
“回父皇……”李缜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开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