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可我刚刚桃子已吃饱了。”
“桃子能吃得饱吗?别废话!走!”李君羡一把抓起徐恪的胳膊,两人便一同朝桃林外走去。
“君羡大哥,那咱们去哪儿用膳?”
“自然是……摘星楼!”
“摘星楼?”
“嗯!大哥今日带你去摘星楼吃一顿好的,庆贺你官升一级,成了青镜司的千户!”
“君羡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小弟调任青镜司,也已有不少日子了……”
“谁跟你客气呀!这段时日我跟着师兄在道观里呆着,日日吃素,朝朝无酒,嘴巴里都已经淡的不知酒肉什么味道了!”李君羡拉着徐恪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不多时就已在玄都观的门外,“先说好啊,今日大哥做东带你吃饭,不过,等会结账的银子,可得你出!”
“好好好!一切都听大哥的!”
“这还差不多!”李君羡得意地点头,他走了几步,又打趣一般地问道:“贤弟,你如今身居青镜司之首,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于你而言,都如同探囊取物吧?”
“大哥说笑了,我在青镜司里,日日都忙着看书饮茶,哪有闲工夫去弄银子啊!”
“哈哈哈!”李君羡再度朗声而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贤弟,你果然是‘三日不见,已非吴下阿蒙!’跟你说话就是有趣啊!”
……
……
两人说话间,脚下发力,疾行不停,只一刻辰光,便来到了摘星楼的门前。
酒楼中的店小二记性极佳,见了徐恪忙奔出了店外,远远地迎道:“吆!徐大人、李……李将军,你们来啦!”
李君羡摆了摆手,“哼”了一声,道:“不要叫我什么‘李将军’,如今我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这‘将军’二字,如何受得起?!”
“嗨!李爷说笑了,在小的心中,李爷就算人在江湖,也依旧是一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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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会说话!”李君羡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问道:“我且问你,今日咱们两人来你们摘星楼用膳,可上到几楼?”
那店小二望了望徐恪,忙道:“李爷,按徐大人四品的官身,可至五楼用膳。”
事实上,依徐恪如今正四品的官阶,在这摘星楼中至多也只能上到四楼用膳,然店小二念及徐恪毕竟是青衣卫的一位千户,是以略作思忖,便私自将对方的“待遇”往上提了一层。若按照摘星楼里的规矩,五楼接待的都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以及国公、侯爵一般的人物。
不料,李君羡仍是不太满意道:“只是五楼么?”
“这……这个……”店小二面露难色道:“回李爷,若要安排至六楼用膳的话,小的可就没这个本事了,得问掌柜的。”
“那就快去问!”
“是!”
店小二急忙猛跑着去向掌柜的请示。徐恪见状,不解道:“君羡大哥,咱们只是来吃饭而已,五楼六楼有甚不同?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诶!”李君羡摇头道:“贤弟,这个你就不懂了!这摘星楼中,楼高一层,便有楼高一层的风光。有道是‘人往高处走!’咱们兄弟今日难得来此喝酒,既然能坐在六楼,又何必屈居于五楼?”
“可是,依照他们摘星楼的规矩,以我今日之官位,好似只能上到四楼啊!”
“好贤弟,你放心,做大哥的跟你担保,等会儿那跑堂的过来,必会恭恭敬敬地带咱们上到六楼!”
两人说着话,便见那店小二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喘着气道:“咱们掌柜的说了……徐……徐大人如今……如今贵为青镜司千户,自可上到六楼用膳!”
李君羡忍不住拍了一下徐恪的肩膀,一双星眸俏皮地眨了眨,得意道:“贤弟,你看,大哥说的没错吧!”
“徐大人、李爷,二位请!”那店小二躬身说了个“请”字后,便恭恭敬敬地在前引路,徐恪跟着李君羡一层一层地往上,直至上到了摘星楼的六层。
这摘星楼乃长安城除皇宫之外第一高楼,楼高七层,依北斗七星之位而建,越到了高处,楼层内的空间就越是狭小,远远望去就如众星拱月一般。六楼中拢共也就设置了两处雅间。店小二将徐恪与李君羡引至其中之“暮雨阁”内落座,便问道:
“二位爷,要些什么酒菜?”
未等徐恪开口,李君羡便道:“小二,我问你,今日你们摘星楼中备了哪些好酒?”
店小二笑着回道:“回李爷,咱们摘星楼中的好酒,多的数不过来呀!”
“你且说来听听!”
“好嘞!……”那店小二遂掰着手指头说道:“咱们这里的好酒么,有四十年陈的‘汾阳醉’、六十年陈的老‘凤酒’、七十年陈的‘松醪春酒’、还有年份少说也有三十年的‘竹叶青’、‘太禧白’、‘猴儿酿’、‘酥合香’、‘百草花末酒’……”
李君羡插话道:“有西域过来的‘蒲桃酒’么?”
店小二迟疑了一会儿,却道:“有!”
“好!”李君羡大喜道:“那就每样都给我上两壶!”
“每样都要两壶?”店小二惊得睁大了眼睛,再度问道:“李爷,刚刚小的至少已报了十样名酒,李爷真的每样都要?那……那可是二十来壶好酒了!”
“怎么……你是怕我们付不起酒钱?”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店小二慌得连连摆手道:“小的是担心,这许多酒,二位爷喝得下么?”
“你放心,就算喝不下,这酒钱也会照付!”
店小二看了看徐恪的脸色,见徐恪微笑着点了点头,顿时心中大喜,“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那敢问二位爷,还要点些什么菜?”
李君羡一挥手:“酒乃第一,菜是小事!上什么菜,你只管安排,别给我们省银子就好!”
“好嘞!”店小二哈腰点头之后,喜滋滋地转身下楼,徐恪却在身后叫道:
“等等!”
店小二回转身,心道,到底请客的不是李爷,这事关大把的银子,看来,那位徐大人还是舍不得啊!
“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们这儿有一种名叫‘龙膏’的美酒么?”
“龙膏酒?”
听得徐恪的这一声问话,店小二与李君羡均不由地一起侧目,这一下,两人均大感意料之外。
“敢问大人喝过龙膏酒么?”店小二忍不住好奇,立时便问道。
“嗯……”徐恪点了点头,说道:“我在桑国时曾喝过此种美酒。记得此酒色黑如墨,然酒面上却有点点银白之色,酒质醇厚,酒香却不甚浓郁,初饮时略显苦涩,然饮至中途,便愈饮愈觉酒味妙绝,乃至于杯不能离口……”他一边说话,一边于高楼之上向东遥望,思绪仿佛再度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