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古材香那里,卑职也会同他说好,他毕竟也是我青衣卫中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点道理他自是懂得的!”
“照你这么说……”沈环略作思忖,随即言道:
“这一个缘由,也还说得过去?”
“当然说得过去!……”杨文渊忙道:
“如今,咱们手里的女妓、嫖客、杂役、护院……这些人都不能作为杀死韩王的凶手,那便只能是路过的‘江洋大盗’了……再者,今日,大人让诸乐耘与张木烨两人去翠云楼附近抓一些路人过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
“我倒也没想这么多……”沈环道:“我不过是派给他们一些活干而已,省得他们在后头看我笑话!”
“大人若是不放心他们两位,不如……就让卑职派人去平康坊那里抓几个‘江洋大盗’过来?”杨文渊面露笑意,不无得意地说道。
“你再让我想想……”
沈环挥了挥手,示意杨文渊找一张椅子坐下,他却起身离了自己的那张太师椅,在房子中央来回踱步,直至走了好几圈之后,却还是摆了摆手,摇头道:
“不成,不成!这个缘由也不成啊!”
“大人,为何呀?”杨文渊急道。
沈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问:
“文渊,我且问你,如今,戌时入夜之后,整个京城的巡防,是谁在负责?”
“是我青衣……”杨文渊话还未讲完,立时便明白了沈环的忧虑。
长安城自三月十四日起,戌时之后的巡防,便已由青衣卫接管。昨晚上,杨文渊带人,自永兴坊向西南经过平康坊,恰正是在奉命巡城。若这个时候,韩王在长安城的大道上为盗匪所杀,就算他杨文渊抓住了凶手,可也难逃一个“玩忽职守,放纵匪徒”之罪!
如今,杨文渊奉命审案,就算延期不能结案,顶多也是一个“夺职下狱”的结果,可后一个罪名一旦成立,韩王之死是因为你玩忽职守而致,搞不好,那是要杀头的!以杨文渊之机智,又怎能做此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一想到这个自己当前所能想得出的最好理由,都不能成立,杨文渊不禁有些沮丧,他无可奈何道:
“那……依大人之见,韩王究竟应该被谁所杀?”
沈环瞟了杨文渊一眼,心中着实有些失望,然此时他也已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吩咐道:
“这样吧,文渊,你先将昨晚抓来的那些人犯,尽数审问一遍,今晚戌时,我就在这里等你,无论如何,咱们今天得议出一个结果来!”
杨文渊忙拱手领命,躬身退了下去。
看着杨文渊唯唯诺诺的身影转身而去,沈环心中连连摇头道,都说你是我青衣卫内的“张子房”,似你这种蠢材,都当得了“张子房”的话,我就可以去做汉……
然而,他一想起皇帝李重盛那双威严冷峻的眼眸,这后面的两个字,立时吓得不敢再想。
……
……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不语将北安平司首席百户古材香叫到了自己的签押房中,吩咐道:
“古百户,本司命你挑选三百名精干手下,今夜戌时,将韩王府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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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材香疑惑道:“大人,卑职是要带人去查抄韩王府么?”
南宫道:“没让你去抄家,只是让你带人将王府围住!”
古材香道:“大人的意思是,让卑职只管将王府围住,对里面的人,既不抓捕,也不抄家?”
南宫点了点头。
古材香又问:“那么,里面的人员进出,可有限制?”
南宫道:“不用限制,进出自由!”
古材香想了一想,又问:
“大人,若韩王妃问起,卑职该如何回复?”
南宫正沉吟间,身旁的徐恪却道:
“古百户,今早沈都督让你们的南宫大人,带兵去将韩王府中的所有人等,尽数抓回青衣卫审问。南宫大人既不愿扰了韩王妃母子,又不能违背沈都督之令,是以才命你带人去围住韩王府,明面上讲是包围,实则是让你对韩王妃母子,施以保护!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卑职明白了!”古材香闻听此言,这才悉数领会了南宫的意图,于是深执一礼,正要转身离去,徐恪却又将他叫住:
“古百户,我还有一事!”
“千户大人请讲!”古材香忙向徐恪转身行礼道。
一个多月前,古材香与徐恪还同是北安平司中的一位百户,如今,徐恪已一跃而升为古材香的上司。不过,古材香对这位昔日的同僚,此时非但没有半分轻视之举,反而异常地恭敬。
徐恪问道:“古百户,昨晚你埋伏在翠云楼附近,可曾发觉一些不太寻常的地方?”
“不太寻常的地方?”古材香仔细回想昨夜所见,便道:
“就是有一个身形矮胖之人,带着一个铁面具,从后门跑了……”
“这桩事你已同南宫大人说过,我们已然知道。我是问,还有没有别的反常之处?”
“别的反常之处,没有啦……”古材香凝神回想了半天,想来想去,他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跟南宫不语尽数言明,那晚上下了半夜的大雨,兄弟们躲在翠云楼对面的民房底下,都冻得瑟瑟发抖,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反常之处。
“就是看到一只小花猫从翠云楼的屋顶跳了过去……”古材香摸了摸自己的头,憨憨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