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殿下有事?”程万里随口问道。
“嗯……我得去请另外一人与我一道午膳!你们两个随意找个地方去吃饭吧,只是不要去摘星楼!” 李义匆匆言道。他话刚说完,人便已离了程万里,转身往西南而行。
“殿下,什么人这么要紧啊,你刚才还答应俺老程请客的!……”程万里远远地朝李义喊了一声,心中似乎有些抱怨道。
不想,那赵王李义明明已走出了几十步远,听得程万里所言,忽然如一阵风般又回到了程万里的身前。这位禁军大总管见状,自觉方才有些言语失当,当下便不敢说话。
李义从怀中随手掏出了一张银票,交到了徐恪的手中,说道:“无病,今日我忽然有事,你带着程将军找个酒楼去喝一场吧!”
徐恪见手中的银票上写着“白银一千两”,忙朝李义拱手道:“殿下,一顿午饭,可用不了这许多……”
李义把脸一板,不满道:“无病,今时今日,你怎么还称我为‘殿下’啊?”
见徐恪脸上兀自有些茫然,一旁的程万里忙向他打了个眼色,徐恪顿时领悟道:“哦……师兄!”
李义这才脸色一缓,他上前拍了拍徐恪的肩膀,笑道:“无病,这‘殿下’二字,什么人都可叫得,唯独你不能这么叫我。自你出神王阁之日起,你我便是同生共死的师兄弟!记住,今后无论你想做任何事,遇到任何困难,师兄都会帮着你!”
李义这一句话听得旁边的程万里满脸俱是艳羡之色,徐恪心中也是油然而生一股亲切温暖之感,他再度拱手言道:“师兄如此爱护,无病愧不敢当!”
李义又含笑言道:“今日师兄抽不出空,明日我当与你好好说说话,你先跟程将军去吧!你俩多亲近亲近,关于这桩案子,你们两人亦可先行合议,有什么好见解,明日咱们再一块聊!”
说完话,李义再无停留,他不待徐恪回话,转身便已朝西南大踏步而去。
徐恪望着李义昂然而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旁边的程万里见他手中还拿着那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脸上兀自一副怔怔的表情,以为他还在为该如何处置那一张巨额银票而发愁。当下,程万里抢步上前,一把夺过了徐恪手里的银票,哈哈大笑道:“无病兄弟,你还愣什么愣啊!这区区一千两在你师兄那里,无非是粪土一堆!他走了也好,咱哥俩正好去找个酒楼,没有外人在,咱们索性痛饮一场!有了这张银票,咱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在一个多月前,徐恪护送魏王李缜自江南回京的途中,经过淅川府西峡口之时,被孙勋带人设伏。当时徐恪身中铁蒺藜之毒,人已昏迷,幸亏这位禁军大总管及时赶到,否则他早已成了“鬼面”孙勋刀下之鬼。说起来,程万里对于他徐恪而言,可谓有救命之恩,然徐恪这一个多月来忙于琐事,一直也未抽空去当面感谢一下这位救命恩人。如今,见程万里主动邀他一同喝酒,徐恪自然是满口应允。
两人便去了位于青衣卫北面的得月楼。那店掌柜见来者一位是青衣卫的“徐百户”,一位是统辖十万禁军的程大将军,自然不敢怠慢,他亲自接待,将两人迎入了二楼的雅间“夏云阁”中。
无需程万里吩咐,店掌柜就送上了四壶三十年陈的“汾阳醉”。店掌柜仿佛知道这位程将军的喜好,随着酒壶一并送来的,还是两个特大的酒碗。那程万里天性喜饮,未待菜肴上齐,便顾自倒了满满一大碗酒,也不与徐恪碰杯,仰起脖子便一饮而尽。他喝得兴起,一连喝了三大碗酒,这才擦了一下嘴边的酒汁,赞道:
“好酒啊,好酒!”
“程将军,好酒量!”徐恪也赞道。
“诶!无病兄弟,你这一声‘将军’可就叫得咱们生分了!今后,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程大哥’吧!”程万里摆了摆手,笑道。
徐恪举起酒碗,恳切言道:“程大哥,无病敬你一杯,多谢程大哥当日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提它作甚!”程万里也举起酒碗与徐恪碰了一碰,张口又是一饮而尽,他饮完之后又复倒满,慨然说道:“俺老程是个粗人,平素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喝酒。无病兄弟,你我虽然见面不多,但做哥哥的与你很是投缘,来来来!今日咱们兄弟难得一聚,先痛饮三杯!”
言罢程万里便举起酒碗,与徐恪又接连喝了三个满碗。徐恪看着程万里眨眼间便已六大碗烈酒入肚,他见对方如此牛饮居然面色不变,神气如常,徐恪心中也是暗自钦佩不已。他心道程大哥的酒量真是非同小可,可笑我时常以酒仙自诩,跟程大哥相比,那真是相去太远了。
“店家,上酒!”程万里又大声朝那得月楼的掌柜呼道。店里跑堂的菜肴还未曾上全,四壶美酒已被他们喝得精光。店掌柜忙命人从库房中搬出了一小坛的“汾阳醉”,亲自带人送进雅间。那掌柜的看了看桌上已空空如也的四个酒壶,心中也是暗暗纳罕:“照这般喝法,若换作寻常百姓,早就不知醉死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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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寻常百姓哪里喝得起这三十年陈的“汾阳醉”?就算是长安城里的豪商大贾,喝着这十几两银子一斤的美酒,恐怕酒还没喝多少,心中早就“疼”得不行。象今日程万里与徐恪这样的喝法,寻遍整个长安城,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人了。